第二百零九回 冷月如刀心悵惘(1 / 2)

契丹人擅射,見蕭影逃了出去,盡皆彎弓搭箭,嗤嗤朝蕭影勁射而來。

蕭影淩空又一招“幻影飛龍”,一股強勁氣流登時遍布周身,那亂射而來的羽箭便似遇上吸鐵石般,盡數聚攏一堆,隨氣流旋轉飛舞。片刻之間,盡都托托掉下地來。

契丹兵眾見蕭影身在空中,周身氣流鼓蕩飛旋,亦真亦幻,一時之間,盡都看得呆了,弓拉滿月,卻忘記了射出。待得驚覺,後至的數十支羽箭哧哧破空,迎頭飛回,卻是被蕭影化盡箭上力道,隨手擲了回來。

隻聽慘叫聲連綿不斷,片刻間有十數人中箭倒地。餘人待得驚慌稍定,猛醒發一聲喊,紛紛追上時,蕭影早自去得遠了。

蕭影認準了方向,徑朝朱瑤追去,一路上都在想:“我為什麼要追?追上去殺她麼?唉,我縱使不殺她,也該當與她劃清界限,再也不與她見麵才是。”

但隨即一想,心裏有許多話尚未問明,總得追上去問個明白。再一想,確也沒什麼好問的了。想來想去,便連自己也覺著是自欺欺人,真正心裏舍不下的,其實是朱瑤其人。

蕭影心裏一塌糊塗,不管該不該追,總之還是稀裏糊塗地追了上去。

追著追著,眼前現出兩間破廟,前麵兩個人影一晃,閃身進了廟門,蕭影跟著衝了過去。

還沒進廟門,便聽李媽媽的聲音道:“公主,你平日裏機靈百變,今兒這般糊塗,死活不肯逃走,定要等那小子一掌劈了你才甘心,旁人不道你是傻了呢!”

朱瑤泣聲道:“我怕他一時激憤,不顧死活,會做出傻事來。”

李媽媽道:“他武功何等高強,便算千軍萬馬之中,盡可來去自若,何勞你為他操心。眼下還是逃命要緊,咱們這便上路吧。”

朱瑤幽幽歎氣道:“天意弄人,他對我朱家的仇怨,終究是無以化解,他要殺我替爹媽報仇,那也是天經地義之事,我便讓他殺好了!”

見蕭影緩緩走進廟門,心中激流奔湧,淚水湧眶而出,把心一橫,哽咽道:“你要報仇,這便下手吧!”說完閉目待死。

蕭影心下黯然,半晌不語,看著廟外一彎殘月冷冷照在漫山遍野的皚皚白雪上,說不出的死寂與淒涼。

朱瑤秀襖加身,仍自凍得牙關打顫,睜眼望著外麵冷冷如刀的雪光,怔怔出神,見蕭影始終不發隻言片語,半晌她又道:“我是父皇的女兒,他作惡太多,你打心眼裏便瞧我不起,不肯信我。你與旁人沒兩樣,一知道我是父皇的女兒,便在心中認定我是個惡毒女人。現下你若狠不下殺手,那便快走,自今而後,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說完她伸手入懷,掏出一個錦繡香囊,正是蕭影送她那個上麵繡著黃綠鴛鴦的香囊,一咬櫻唇,將香囊奮力擲在蕭影身上,沒好氣道:“還你香囊,自此魚沈雁杳,天涯陌路,你我彼此死活,再也不必相問!”說著珍珠般的淚水涔涔而落。

蕭影呆立當場,思緒如潮:“別說她爹與我有殺親大仇,最恨不過的是,她生性惡毒,荼毒武林正道各大門派在前,投毒暗害我在後。如今她話已說明,這……這樣的女人,還是離她越遠越好!”

想到兩人從今而後,已成天涯孤鴻,聲息不再相聞,便也忍不住躬身拾起白雪中的花色香囊,揣入懷中,一聲不響,踏雪便行。

驀地裏風聲微動,眼前藍影飄忽,一個美顏少女手舞長劍,翩躚映雪落地。

蕭影見這人身形纖纖毓秀,容色清麗出塵,卻是師妹李宛兒。

看著她乖巧可人的樣兒,憋怒的一顆心不由一暢,登時喜上眉梢,正要上前與之廝見,她卻對自己渾不理睬,手中長劍起處,將劍尖指向朱瑤,嬌唇一動,怒氣上來,這才轉眸向蕭影道:“你這人當真沒心沒肺,大仇當前,竟然如此糊糊。你蕭家的血海深仇不報,師父的殺夫喪女之恨,竟也拋諸腦後麼?你果真是個忘恩負義、卑鄙無恥、淫邪不羈之徒!”

蕭影見她現身,心頭的喜氣畢竟蓋不過心亂如麻,此刻被她無端指責,心知宛兒對自己的誤會淤積頗深,無以從頭一一解釋,原本在心中升起的一股暖流,瞬即逝去,雙目瞧著她,隻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宛兒,原來是你。”

李宛兒見他麵目冷若冰霜,可見渾沒將自己的突然現身當做一回事兒,積鬱已久的一顆心立時再難抑製,怒聲道:“你這般沒良心,今日總算給我看清了你的真麵目。以前我隻道你雖然行為不端,但總還念著些師門情誼,嗬嗬,今日瞧來,你當真是個無情無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