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同點著潘德州的手機,潘德州會意,打開手機上剛才的那兩張照片,周其同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上隔著車窗麵容不甚清晰的李菊,說:“就讓這照片背後的人去吧。”
潘德州狐疑地看著周其同:“朱庸良?”
周其同說:“你想,李菊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這說明朱庸良也已經開始懷疑朱新毛有問題。起初,我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朱庸良,是認為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可現在形勢不同了,朱庸良好像隱隱察覺到什麼了,前幾天他還來我這裏繞著彎的問過我,不過我沒說。現在看來,他是不肯罷休了,已經開始在暗地裏查了。他這人多疑,雖然現在矛頭還盯著胡小英,說不定已經懷疑我們有什麼事情將他蒙在鼓裏,這樣不利於我們這個隊伍的團結。如果這時候,我把事情告訴他,讓他去處理,他或許也樂意去做,把這當成是我對他的信任!”
潘德州吐出一個煙圈,慢慢說道:“周區長說得有道理。他是組織部長,跟朱新毛談話,是他的職責範圍。”
梁健來到胡小英辦公室,把與朱新毛談話的情況跟胡小英說了。胡小英說:“明天你跟他談話,如果他答應站到我們這邊,你可以先許他區機關事務管理局副局長、黨組副書記的職務。”梁健不解:“還是讓他留在機關事務管理局?”胡小英說:“目前,也就隻有這個職位合適,其他職位都要涉及其他部門的調整,動作就大了。主要是,你還沒有回到分管幹部的崗位,在此之前,我對動幹部不放心。”
梁健沒想到胡小英對自己這麼信賴,隻是對於重返分管幹部崗位,梁健卻不敢太抱希望:“可是,這已經不太可能了啊!”
胡小英溫和地笑了,目光抬了抬,看著他說:“怎麼不太可能啊?我覺得很有可能。”梁健當然知道,原本安排一個副科級幹部的工作,隻要區委書記一句話,一切都不成問題。隻是,長湖區的局麵比較複雜,區長和區委書記相互較著勁,在人事問題方麵胡小英的話還不是速效藥,很多問題還需要充分的理由。胡小英也說過,她不會再給他安排工作,也就是,這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梁健說:“實在還沒有想出好的辦法。”
胡小英的手指輕輕叩擊著白瓷茶杯,因為白瓷薄脆,聲音聽來特別清脆,她的目光蜻蜓點水般掠過梁健黑沉沉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你再回去想想。”
“解鈴還須係鈴人”。
由於腦袋裏一直念叨這句尚未完全吃透的話,梁健出電梯時差點撞上了一個人。抬頭一看,竟然又是朱庸良。朱庸良的目光迅速在梁健臉上掠過,頭也不點,匆匆進了電梯,下樓去了。
梁健等在電梯口,看到朱庸良所乘的電梯,在一個樓層停了下來。這個樓層正好是區政府所在的樓層。梁健猜測,朱庸良肯定又跑去區長周其同那裏了!這會不會跟朱新毛有關?
即使與朱新毛有關,梁健此時也不能做什麼!畢竟朱新毛說,讓梁健給他一天時間。既然約好了,梁健也不能再去催促,催得太急,倒顯出了他們的急迫。辦大事、幹要事,都得戒急戒躁。
解鈴還須係鈴人……解鈴還須係鈴人……
梁健在辦公室裏念叨著這句話。他有一個習慣,對一個想不明白的事情,喜歡不斷的念叨它,仿佛這麼念叨久了,這個問題自然就從腦海裏蹦出來。這還真有些作用,以前,很多梁健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在這麼反複的念叨當中,最後就有了解決的辦法。
可今天這事,他念叨了上百遍,還是毫無頭緒。梁健心想:胡書記對我說這句話,是一時興起,還是她早就有了解決辦法呢?如果隨口一說,那麼他再怎麼念叨也沒什麼用。但如果她早就有了解決辦法,為什麼不幹脆告訴自己呢?
難道又是對他的考驗?想看看他的腦子,是否真的管用?
解鈴還須係鈴人……解鈴還須係鈴人……
方羽敲了敲門,以她獨有的輕盈腳步走近了他的辦公桌。梁健正想問她有什麼事,卻見她開始動手打掃起衛生來。梁健這才發現,桌上的煙缸裏,滿滿的都是煙蒂,茶櫃上也有一些水漬和茶葉碎片。還真是需要打掃了。
梁健也不阻止,目光追隨著方羽青春朝氣的身影,腦子裏卻依然盤旋著那七個字。見方羽把擦幹淨的煙灰缸重新放回辦公桌上,梁健下意識地問道:“你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係鈴的是誰?解鈴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