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萬籟俱靜的時刻,陸凡鑽出馬車,感受著風中的寒冷。他抬頭看去,墨舞的身影還在玉亭山上,遠遠看去,有些孤單。陸凡想了想,回到馬車中,拿出了一件大衣。
墨舞兀自呆呆的望著月亮,一陣寒風吹來,她感到冷意,隻是她仍是倔強坐在那裏。不為人知的倔強,墨舞心裏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失去修為的她,嚐到了太多的第一次,一次感到寒冷,第一次感到委屈,也有,第一次賞月……
墨舞那秋水般的眼眸,淡然的注視著這明月,眉間帶上了一點淡淡的哀怨,不知道是因為受了寒冷而感到委屈,還是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她用憂傷的眼光直視明月,那一份美麗,卻讓陸凡不敢直視。
墨舞默默的承受著寒冷,微微卷縮著身軀。突然,一陣久違的溫暖將她包圍,她的身上多了一件大衣。墨舞怔了一下,看著陸凡,感激得笑了笑,又是轉過頭,盯著月亮。陸凡在她身邊坐下。
“回去吧!外麵冷。”陸凡抬手,猶豫了一下,最後放在墨舞肩上輕輕拉了幾下,墨舞沒有動,仍是微笑得看著明月,“陸公子,人生匆匆不過百年,這樣的明月,一生有能得見幾次?”墨舞伸出食指,壓在嘴唇上,示意陸凡不要出聲。
陸凡看著墨舞一臉淡然的神色,隻是眉間總是有這憂傷。
“陸公子,我知道你不能忘卻對霍啟的仇恨,但是你活著又是否為了仇恨?假如有一天,你大仇得報。你又要何去何從?”墨舞緊縮了一下身體。
陸凡沉默不語。墨舞說得對,如果有一天大仇得報,自己有何去何從呢?
看到陸凡沉默,墨舞沒有追問,繼而問道:“說說你的故事好嗎?”墨舞靜靜的看著陸凡,帶著溫柔的笑意。
陸凡想了想說道:“沒有什麼好說的,六歲那年我進入風月天都,拜在恩師的座下,十年來,生活也算平凡。”
墨舞仍是不死心,繼續問道:“有沒有你很在意的人呢?”
陸凡愣了一下,說道:“有的,蕭師兄待我如弟弟,對我很好的,還有教我學琴的老師,還有師傅和師娘,他們帶我都是很好的,還有……”說著說著,陸凡嘴角泛出一絲微笑。“還有師姐,她是師傅和師娘的女兒,十年來,我們一直在一起,是最好的朋友。”
“嗯?”墨舞淡淡的說道:“隻是朋友嗎?”
陸凡沒有再回答墨舞,反而問道:“你呢?問了我半天,還不知道烈焰天都大名鼎鼎的聖女的有什麼故事呢。”在風月天都,墨舞是一位既出名又神秘的女子,沒有人知道她的出生。隻知道十二年前,墨舞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我?”墨舞差異了一下,隨即苦笑,“我是一個被世間遺棄的人,師傅將我從野外撿回來。”
墨舞挽好發髻,輕輕說道:“隻是,我都知道。我是誰,我從哪裏來。因為我娘在去世前,將她的記憶封印在我的腦海中,隨著我的年齡的增大,我漸漸解開了塵封了多年的記憶。”
墨舞突然轉過頭來,看著陸凡,“你可知道,你明明知道一個愛你的娘,明明知道有一個愛你的爹。可是,卻永世不得相見,就連生活的時代不同,這時怎樣的感受?”
“我是一個被世間遺棄的人啊!”輕輕靠在陸凡肩膀上。墨舞仿佛是在囈語。“娘一生幹了好多錯事,每一件都是無法回頭。她本不想做的,但是她又不得不去錯,哪怕一錯再錯。”
“娘的記憶中說過,不管一個人犯下了多大的過錯,都應該有被原諒的權利。但是犯下的錯,欠下的債,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墨舞的語氣中,充滿了哀傷,陸凡不經一陣心痛。低頭看去,月色下,墨舞俏臉上,不知何時掛上了兩道淚痕。
“娘是死在爹的懷中的,臨死前,她早就知道,爹從來就沒恨過她,也沒有怨過她,但是做錯了,就沒有回頭的權利,要付出同樣的代價。”
陸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聽著墨舞傾訴。“我從小就被師傅收養,師傅隻是教我修煉,殺人之法,從小到大,沒有人疼過我,沒有人關心過我。我的記憶中,除了娘留給我的,就是修煉。”
“後來,我長大了,師傅讓我當烈焰聖女,我就當了,從此以後,所有人見到我,都要恭敬的叫我聖女大人,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就徹底的把我遺棄了,是的,我是高高在上的聖女,別人敬我,畏我,可是沒有人真正的理解過我,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