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州城,正是一川煙雨的時節。蕭翰林扶手站在城樓之上,四年的時光,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有風起,拂過一川煙草,一世的思緒。
正是煙雨朦朧的時候,寒意陣陣,蕭翰林收了風月之力,想要體會這刺骨的寒冷,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清醒一般。蘭冰出現在蕭翰林的身後,緩緩的,抱住了蕭翰林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背後。
蕭翰林微微歎息一聲,輕輕扒開蘭冰的手,說道:“蘭冰姑娘,請自重。”
蘭冰呆滯了一下,繼而又一次摟住蕭翰林的後背,小聲道:“蕭大哥,蘭兒此生此世,隻為蕭大哥傾心,永世不變,不管蕭大哥是否要敢蘭兒走,蘭兒都不會走的。”
蕭翰林剛剛抬起的雙手,在這一句話之後有放了下去。他閉上了雙眼,歎道:“蘭冰姑娘,你這是何苦?”
“願君心,知我心,浮華空,憶成重,此生願做蒲草,隨秋風。”蘭冰閉上雙眼,默默的嗅著蕭翰林身上獨特的男子氣息。
蕭翰林仰頭萬天,長空一碧如洗。清亮的那麼像當年她的眼睛。那麼的美麗,那麼的純潔。
蕭翰林突然動了,他拉開蘭冰的手,上前一步,掙開蘭冰的懷抱,轉身望著蘭冰,道:“蘭冰姑娘,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現在,在我們趕你走之前,離開這裏。”
蘭冰抿住了小嘴,十年了,她與蕭翰林相識已經有十年的時光,十年來,她一直不曾放棄過努力,她堅信,總有一天,她的愛,能夠融化蕭翰林那一刻冰封的心,但是她錯了,十年了,蕭翰林的心,不曾變過,她的無數次嚐試,無數次的努力,得來的,隻不過死蕭翰林的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隻有那一年,陸凡回來,頂撞了他,那一次,蕭翰林第一次在她的麵前流露出了軟弱的神情。眼前這個男子,看似堅強,但是蘭冰知道,他的內心,卻脆弱的像一塊易碎的冰。隻是這塊冰上,還長滿了刺,會將每一個試圖靠近他,溫暖他的人紮得遍體鱗傷。
蘭冰,就是那個被紮得體無完膚的人。可是,她不曾後悔過。
“好。我走。”蘭冰低下頭,輕輕的說道,沒有怒火,沒有爭論,她隻是低下了頭,顯得十分的卑賤,緩緩的後退。
蕭翰林似乎有些不忍心,歎道:“蘭冰姑娘,你大可不必……”
蘭冰含笑搖頭,小聲道:“蕭大哥,我知道,我不是她,連做她的替代品都不可以。但是,我可以爭,蕭大哥,你可知道,今天,是我們相識十年的日子,蕭大哥,雖然十年了,你都沒有接受我,但是,蘭兒不後悔……”說完,蘭冰雙手放在腰間,欠身行禮,緩緩退去。
蕭翰林猶豫了一下,就在蘭冰轉身的時候,蕭翰林終於開口道:“蘭姑娘,請留步。”
蘭冰站住,回頭望向蕭翰林,臉上無悲無喜。蕭翰林內心一痛,長長一歎,繼而道:“蘭姑娘,十年來,苦了你了。”
蘭冰愣了一下,繼而咬住了嘴唇,雙目已經紅了,十年來,一次次的拒絕,一次次的傷心,一次次的堅持,全都在這一句,苦了你了,化為了千絲萬縷的情思。十年來所受的煎熬,又豈能道與外人?
蕭翰林再一次開口,“蘭冰姑娘,給我三年時間,如果三年後,你還能堅持你的想法,屆時我蕭翰林必定以大紅喜轎,迎娶你進門。”
蘭冰嬌軀一震,猛地轉過來,死死的盯著蕭翰林,蕭翰林與她四目相對,肯定的點頭。蘭冰死死的盯著蕭翰林,看著他全身上下的每一處,他的眼,他的眉,和他鬢角的少許白發。
娶你進門,這一句話,蘭冰等了十年,十年來,她照顧著蕭翰林的起居,無微不至,隻為了打動他的內心。
最終,卿心非鐵,十年的等待,十年的努力,換來一句,娶你,對於蘭冰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收獲。
那一刻,蘭冰隻覺得整個天地都褪去了顏色,在她內心的,隻有蕭翰林的那一句,三年,雖然還有三年,但是已經等了十年了,還在乎這三年嗎?蘭冰笑了,這十年來,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了。
“蕭大哥!”蘭冰輕輕的呼喊,在蕭翰林沉默的瞬間,撲入了蕭翰林的懷中。
蕭翰林反手摟著蘭冰,臉上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輕輕撫摸著蘭冰的背,暗暗的歎道:“青城,我又怎能辜負她,又怎能傷害她。青城,你會怪我嗎?”蕭翰林閉上雙眼,緊了緊懷中的蘭冰,似乎要溫暖蘭冰那受傷的內心。
陸凡和青雪來到城樓上時,看到,正是這一幕。
這一日,陸凡一行人趕到了易州城,猶豫出發的倉促,所以易州的蕭翰林沒有收到消息,在陸凡來到易州時,這裏的人根本不知道陸凡的到來,陸凡安排好了諸人,就帶著雲貞青雪和寧淩趕往城主府,蕭翰林不在那裏,但是寧空卻在,他告訴陸凡,蕭翰林去了城樓上,這樣,陸凡就帶著青雪趕往城樓,這才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