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裏顫抖著站在那裏，單薄的身體顯得那樣地無助，劉海下的雙眸無意識地看著地麵，想要借此來隱藏心中的情緒。
“栞她小時候就這樣，身體虛弱，呆在家中用羨慕的目光盯著外麵嬉皮打鬧的同齡人，可麵對我和父母時她會把這種羨慕收斂地很好，不讓我們為她擔心，那時我還小，真以為栞隻是喜歡呆在家裏，還特意多花時間陪在她的身邊，一起玩耍一起歡笑，真的是很開心。”香裏靜靜地述說著她和栞的過去，臉上掛著淺笑，或許就能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吧。
看著地麵的眼神也迷離起來，仿佛回到了曾經那屬於姐妹兩的快樂時光。
假如現在香裏麵對的是北川或者名雪，那麼她不會說出這些話，甚至最初就會矢口否認和栞的關係，人就是這樣，在親人朋友麵前無法傾泄的話語反倒容易吐露給陌生人。
“長大後，我從父母那裏了解了栞的情況，當聽聞栞身患絕症的消失對我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尤其是那麼多家醫院都治不好栞的病，使得我每次看到栞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我開始下意識地逃離她。”
“一年前，母親又帶著栞去了一趟醫院，卻帶回噩耗，栞她可能連下一個生日都活不過了，我終於徹底絕望，眼看栞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心如刀絞般疼痛，有一天突然從內心冒出一個想法：要是我沒有妹妹該有多好，那樣就不用承受失去她的痛楚了。”香裏的聲音很輕，話語中蘊涵著令人心碎的悲傷。
“於是你就決定視栞為陌路，想要緩輕心情的痛苦？”朔接著香裏的話說道。
香裏聞言沉默，算是回應了朔的說法。
“真的好嗎？就算你想要忘記栞的一切，可她終歸還是你的妹妹，血緣上的聯係是你無論如何都逃避不了的。”朔抬起手輕輕捏住胸前的水滴狀吊墜，仔細摸索著，哪怕隔著衣服他的指尖都能感觸到上麵的“朔”字。
“那我又有什麼辦法！你以為我想嗎？！”香裏咬了下嘴唇，眼淚不可抑製地奔湧出眼眶，滴落在地麵上濺起水花，衝著朔喊道。
“去多陪陪她吧，栞其實也是很希望你能陪在她身邊的，生命本就短暫，不好好珍惜的話錯過再追悔可就晚了。”朔由衷地感歎道。
“說得輕巧，你根本無法體會我的心情！”
“我能體會的……”朔長歎一聲。
“你！”香裏抬起頭，在和朔的視線接觸後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漆黑的眼瞳中充斥著哀傷和悲慟，僅僅隻是看著就讓她沉重地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而在這種情緒之下，掩蓋住的是心悸的瘋狂，好似要將眼前所看到的萬物都摧毀殆盡。
這種眼神她很熟悉，在聽聞栞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她照鏡子就會看到這樣一雙眼睛。
“……是我失言了。”香裏揚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平複波蕩的情緒，微微彎腰表達自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