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過去了,吉祥都無法入睡,後半夜那麼幾個小時裏,她一直都瞪著大大的眼睛望著黑漆漆的房間,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她知道,她對林希堯十四年的愛戀,此刻已經落幕,剩下的,就是求夏陽晨護他一次,而她報答夏陽晨的最好方式,就是留在他身邊,直到,他也不再需要她。
門窗緊閉的室內,空氣就像一隻大手無情的壓住了的胸口,讓吉祥有一種快要喘不氣來的感覺,躺在床上數羊不知道數到幾點,才睡著。
她做了一個極長又時斷時續的夢,夢中的自己一會兒站在火山口上,被熾烈的熱氣熏得要著火,然而一會兒她又到了北極大冰川上,四麵都是冰山,冷得她牙齒不停打顫。
之後吉祥又夢見自己站在一條人行道上,遙遙的望著遠處那個男人,她想上去問問他,你真的要我嫁給別人嗎?卻又遲遲邁不開腳步,這時,一個聲音從她背後想起:“你喜歡過我嗎?”
她嚇得轉身便逃,無奈雙膝發軟,怎麼努力都抬不起腳,很衰,每次被這聲音一嚇,就隻餘這副德性。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看著她眼睛的時候,卻盛滿濃濃的愛和期盼。
可惜她麵對他的時候總是垂著頭,不願看見。
“你還想逃避我到什麼時候?”他問。
“我”她避開他的逼視,“我愛的人不是你是他,一直都是他!”
“可你嫁的人是我!”他走過來,抱住她。
四周突然暗了下來,街上所有的人都莫名成了他們的布景,眼前,他的臉是模糊的,吻也是模糊的,味道也是模糊的。
唯一清晰的是遠處那雙燦爛如繁星的眼眸,久久凝視在她的身上,她咬他,打他,拚命地掙紮,推拒。
她心裏想著的隻有那一個男人!
他橫抱起她,伸手解開身上的軍裝和皮帶,眼中是誌在必得的光芒。
他得意的笑,她卻無力阻止。
她求他,不停地求他,她越求他,他越興奮的折磨她,像在一遍遍向她宣告他是多麼想她。
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落下去,這都是她背叛林希堯的證據。
“你愛的是我!”最後,他放開她,輕輕對她說:“我不是顆沒有感情的螺絲釘,在你需要的時候利用一下,我是真實存在的,你看看自己的心,我才是你最愛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她哭喊著睜開眼,淚滴落在軍綠色的被麵上。
夜,依舊深沉,夢,清晰得可怕。
林吉祥捂著胸口,冷汗在不斷地滲出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倉促而有力,每一下都仿佛要彈出胸腔,痛得她微微窒息。
就在她尚未回過神來的時候,房門有了一絲動靜,緊接著門鎖便被擰開,夏陽晨拿著一杯水進來,遞到了她的手上。
她伸手接過,指尖冰冷,觸到溫熱的杯壁那一瞬間,十指下意識的微微縮緊,她靜靜的端著,而他就這樣站在她的對麵,終於沉聲問:“怎麼,做惡夢了?”
她還定定看著他,屋裏沒有開燈,這樣暗,根本就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目光從模糊的剪影般輪廓上掃過,夢裏的情景仍清晰可見,夢中的他是那樣的霸道冷血,而在她夢醒之後,他卻會替她倒水,這個人是夏陽晨,她做惡夢根源的其中之一,就有他。
這一刻,她真的沒了心安的感覺,她不知道該怎樣形容現在和他的關係,雖然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但又有一種很不甘的情緒在胸口張狂翻滾,她控製不住,她知道,能被夏陽晨愛上,換做別的女人來說,估計都要去拜菩薩了,而於她,更是骨灰級的灰姑娘翻身變天鵝,可她還這麼不知好歹,居然還不領情,夏陽晨這種高高在上的天子驕子,心裏當然是不屑的,但他還能屈尊給她倒水,真的很難得,她是要學會惜福的,可是,她心裏卻真的很彷徨,她和夏陽晨,除了外表還算相配,其餘的不管從哪方麵,都差距甚遠,就算她已經放下了林希堯這個心結,她和夏陽晨又真的能比翼齊飛嗎?她跟得上他的腳步嗎?還有那個真相一旦大白,他又還會堅守住這個毫無感情基礎的婚姻嗎?
她不知道,她一點也不知道,她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未來還有太多太多的未知,她,還不敢陷得太深,但是,她告訴自己,會去努力適應,絕不輕易放棄。
喝了一口水,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平靜的重新躺下,閉上眼睛的同時淡淡的開口:“沒事,做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