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頭,遠方的紅日跌落在巍峨挺拔的青峰秀巒之後,濺起萬丈金光,染紅了漫山雲霧,這雲霧的顏色一直變幻,從火紅變為橘紅,羽澤的身影也融入到一片金光中,宛如一尊聖潔的神像,讓身後的少女驀然恍了恍神。
也不知羽澤在想什麼,他就那樣直挺挺地站在山頂的萋萋芳草中,直站到日光徹底消失,暮鴉也飛回樹頂的老巢中,啄著自己的尾羽。
晚上,少女趁著羽澤睡熟了,又偷摸著溜出去會見自己的一行妖魔小弟,一臉不滿地質問饕餮:“你不是說睡了覺覺就可以找到他的丹元了嗎?你騙人!”
饕餮唇角淌下一行口水:“老大,你真的跟他睡了?什麼感覺?他厲不厲害?”
少女疑惑:“睡覺能有什麼感覺?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呀!”
饕餮扶額,有些汗顏:“老大,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啊?我說的不是單純的睡覺,是要那個那個的。”
少女半天不能理解她的意思,有些著惱,芊芊玉手做出掌狀,一巴掌拍在饕餮圓圓的腦門上,直拍得她眼冒金星:“你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好麼,說清楚點。”
饕餮揉著青腫的腦門,俯身到少女的耳朵邊,對著她一陣竊竊私語,少女聽得麵頰有些泛紅,最後做出小女兒嬌羞狀來,扭捏地用手推了一把饕餮,嬌嗔道:“你討厭~”饕餮被她這麼一推,肥碩龐大的身軀居然朝著後頭飛了出去,撞斷了一棵高大的樹,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少女又嗬嗬笑著跑到饕餮身旁,一臉不恥下問的表情:“把你懂得的都給我說說。”
饕餮見老大也有請教自己的一天,從地上爬起,打了個坐,兩手翹起蘭花指,放在膝頭上,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給少女講了一夜的兩-性知識。
第二日,羽澤從棚屋的床.上醒來,就見到一幕讓人血脈僨張的香豔景象:少女絲縷未著,俯身趴在他身旁,一手托腮,一手拿了自己的一縷頭發在他臉上劃著圈圈,見他睜眼,朝著他嘻嘻笑道:“你醒啦?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她一雙潔淨白皙的小腿還翹在空中,交替搖擺,如同戲水。
羽澤沉默了一會兒,從床.上起來,找到一根繩索,又打橫將少女抱了起來。
少女昨夜正巧聽了饕餮介紹的SM玩法,羞澀地捂住了臉:“一來就玩這麼高端的?”
羽澤把她塞進了薄被中,像卷春卷一般推了她一圈,再用繩子將她一捆,最後將繩子的一端係在床頭,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揚長而去。
被裹成春卷的少女獨自在床.上翻來滾去:“你好沒好啊?讓人家等這麼久……”
這傻丫頭從早晨等到午時,等得前胸貼後背,最終等來的是一隻蜘蛛妖,那蜘蛛妖大喊:“老大,不好了!羽平老賊的那個龜兒子跑下山了……”
少女覺得自己被耍了,氣急敗壞:“給我活捉,今天晚上開全仙宴,把他做成生仙片,做成旺旺仙貝!”
走至柢山腳下的羽澤長籲了一口氣,見山麓一帶的確如同少女所說,有一個村莊,他找到這村莊唯一一處客棧,住了下來。接待他的是個身著紅珊瑚薄紗裙的美豔女子,為他倒了一杯茶,又聽他點了些酒菜。
他手執著茶杯,望著手上的香帕子發呆,呆了片刻,又解開了兩隻手上纏繞著的兩半帕子,拚在一起,輕輕放至鼻尖,感受著那香氣。
美豔的女子將他的酒菜端過來時,他卻忽然起身要離開,女子麵露詫異:“客官,這附近十裏地,就此一家客棧,天色也不早,您現在離開,是要去哪?”
羽澤握著帕子的手緊了緊:“要上柢山。”
紅衣的女子一臉驚異:“柢山被一群妖魔占據了,您上山去作甚?”
羽澤道:“救一個人。”他說完這句話,身形忽然不穩,晃了兩晃,倒在一旁的長凳上,指著茶水,“你這茶水……放了……”一句話都沒說完整,便暈了。
那個紅衣的客棧老板,正是窮奇。
人都有年少無知的時候,我同羽澤一起尋找應龍之時,見過他同小雅仙子的那一場鬥智鬥勇,足以見得羽澤吸取了年輕時候的教訓,再也不會輕易喝下別人的迷藥,更不會在同一種招數上失敗兩回,而天機鏡中的羽澤還是個被女魔尊牽牽手都要羞澀好久的少年。
這一場窺探被水雀打斷,那丫頭見我沉入池底良久未出,很是緊張地跳下水來,將我從水中撈了出去,鉗著我的雙臂把我上上下下好一番檢查,確定我沒有做出什麼自殘的行為才撅起一張小嘴,一臉不高興地轉過身去。
我知道她在擔心我,可方才在水底看到的一切帶給我巨大的衝擊,令我思緒混亂、胸口沉悶,我顧不上安慰水雀,腳步虛浮地依著林間小道往山下走。
自以為是。
全都是我的自以為是。
我居然荒唐到認為自己是萬年前那個被羽澤藏在天界的魔。
如今看到天機鏡中那張瑤琴的臉,我才明白自己就是個笑話。
這個笑話在此時回想起來就更為可笑——我這樣一個術法廢柴,居然認為自己是能夠翻雲覆雨,讓天界之人都提心吊膽的魔;我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小神官,居然相信天子殿下是真的看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