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淡藍色的極光電影箭扣在倒數第二根弓弦上,黃土毫不猶豫地進入了冥想狀態。
黃土沒有動,花榮也沒有動。
兩個人就像兩具雕塑靜靜地矗立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之上。風中微熏的暖意已經蕩然無存,一股肅殺之氣從二人身上擴散出來,在空中無形地激蕩、碰撞。朱雀堂的小弟不自覺地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呆呆地看著這一場弓箭手之間的巔峰對決。
黃土的雙眸已經透過護目鏡聚焦在對手的咽喉。天地間萬物逐漸消退,隻剩下無盡蒼穹中的弓、箭,和對手的要害。專注讓黃土忘卻了緊張和壓抑,張弓搭箭的雙手變得幹燥而穩定,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已經和天地同步,弓箭的微微搖擺起伏充滿了合乎自然的韻律。一瞬間,黃土感覺對手的生死已經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捏住箭杆的手指忽如蘭花般綻放。
“錚!”阿波羅豎琴最長的兩根弓弦震顫一下,發出了令人迷醉的天籟之音,一道淡藍色的弧光電射而出,直奔兩公裏外的花榮而去。
黃土動了,花榮也動了。
四支雕翎行雲流水地射出,猶如投林的乳燕,劃過四道美得不可言喻的弧線前去迎接那一道淡藍色弧光。荒原上最後一抹夕陽映照在普普通通的漆木箭杆上,那一刻的美,似驚鴻,如曇花,一瞥,一現。
這四支箭看起來普通,其實尾翎和箭杆已經被花榮精確地調整過。但是用同樣的力道,僅憑手指的精微調節射出四支速度和飛行路線各不相同的箭,讓它們以相對來說十分緩慢的速度先後準確迎擊一個超音速飛行的細小物體,這種火控係統都難以媲美的精確射擊隻有花榮這種弓箭手能夠做到。
前兩支箭一偏左、一偏右,在空中畫出了兩道優美的弧線,在距離花榮八十米的地方再次彙合,同時迎上了極光電影箭。偏左的木箭擊中了對手上方的穩定翼,偏右的木箭則恰到好處地擊中了對手下方的穩定翼。極光電影箭受到上下交錯、方向相反的力量幹擾,無奈地失去平衡旋轉起來。
不均衡旋轉破壞了極光電影箭的飛行姿態,速度瞬間減慢了。第三支箭迎頭截擊,在距離花榮隻有四十米的地方和極光電影分毫不差地對撞!脆弱的木箭麵對旋轉的極光電影箭宛如擺放在列車麵前的木柵,頓時粉碎!
第四支箭依舊不屈不撓地迎麵而上,依舊鬼使神差地命中極光電影箭的箭頭!箭頭崩飛,箭杆折斷,但是極光電影箭前衝的動力也被抵消了大半,斜斜地落了下來,花榮抬起手,用兩根手指溫柔地夾住了這件美輪美奐的殺人凶器。
長箭依然熾熱,但是燒灼皮膚帶來的痛苦絲毫沒有在花榮臉上顯現,他夾著箭,輕輕地對著遠處那火紅的身影擺了擺手,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浮現在他的嘴角。
豆大的汗珠從黃土的額頭上滲了出來,順著額前劉海滴滴嗒嗒落在緋紅色的護目風鏡上。她機械地抬手將汗水抹去,心中竭力想說服自己看到的隻不過是幻象。相隔兩千米,即使借助護目鏡的遠眺功能也難以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是唯一明了的事情就是——對手沒有躲閃,而是舉手抬足之間用某種手段擊落了自己引以為豪的極光電影。
魔法!對手不是弓箭手,而是一個超高級別的魔法師!黃土心中猛地閃過這個念頭。她格殺過兩個相對高級的魔法師,據她所知,“防禦普通弓箭”法術並不能阻擋自己的極光電影箭,那麼對手施展的一定是傳說中的“防禦魔法弓箭”!但即便是“防禦普通弓箭”這個魔法已經不是普通魔法師可以施展的了,而傳說中的法術……對手的等級,是什麼檔次的啊……
在《回到牧場》這個遊戲中,魔法師的修煉曆程格外的艱難,遊戲已經運營了將近半年,依然沒有哪個玩家聲稱自己進階了魔法師,就連NPC魔法師也沒幾個人見過。黃土興奮起來,沒想到今天在這個詭異的牧場中居然有緣一見高級別的魔法師!魔法師除了修煉艱辛之外,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無一例外,都是靠錢堆出來的!
想到這裏,黃土笑了:“那是一個高級魔法師!朱雀堂全體聽令,散開隊形,衝上去幹掉他!他身上一定有值錢的寶貝!”
“沒問題!”美女堂主下令,手下奮勇爭先,一百多小弟同時召喚出坐騎翻身上馬,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漫山遍野地朝著花榮衝了過去。
“反正會長下達的命令也是守住地道。我可沒有違令,有個魔法師在旁邊,想必大部隊也不能安心撤退吧!”幻想著對手身上掉下來的高級魔法物品,黃土的雙眼已經彎成了林憶蓮的眼型,一張小嘴也變成水瓢狀,快咧到耳垂下麵了。
不過水瓢狀很快便成了O型,然後是一聲驚呼。黃土隻覺得腳下一軟,一個直徑一米多的大坑出現在地麵上!
好在黃土反應敏捷,身體落下時把手中的長弓一架,弓脊像扁擔一樣橫擔在陷坑邊沿。黃土收縮腹肌雙臂用力,正要來個前翻上杠的體操動作,忽然隻覺得身子一沉,一股大力在向下拖拽自己。她低頭一看,一頭超級肥碩的大穿山甲正咬著自己的靴子往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