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魂牽魄縈(3 / 3)

正自慶幸,不遠處有淒慘的呼救聲傳來,然後是掙紮的聲音和挨揍的慘叫聲。不多時,獸人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接近地窖,再從地窖旁掠過。賽普洛斯嗅到了人類流血的氣息和奔跑後的汗味,還聽到了人類受傷後粗重的呼吸聲,心裏有點奇怪。早先在主人身旁時,每次聽到關於攀雲城的彙報,都是說獸人先遣隊進城後對城中的人類進行了報複性的屠殺,連獸人祭司都無法阻止這種屠殺,卻從來沒聽說過獸人手下留情對人類隻抓不殺的。而眼下顯然是獸人抓到了一個活的人,卻沒有將其當場殺掉,而是押著他去什麼地方,這讓賽普洛斯感到有些好奇。

在地窖裏又休息了兩個多鍾頭,天色已黑。賽普洛斯感覺傷腿已無大礙,決定出去跟蹤剛才那個抓人類的獸人,看看這個獸人為什麼會對人類大發慈悲。對於其他偵查員來說,在一個精英獸人身後進行跟蹤無疑風險巨大,然而對於狗狗來說,那種跟在目標後麵亦步亦趨、探頭探腦的跟蹤毫無必要。賽普洛斯跳出地窖,仔細嗅了嗅獸人和人類俘虜足跡的氣味,他們行進的路線便清晰地在狗狗的嗅覺世界中顯現出來。

路過獸人砸冰取水的小池塘,又經過獸人生活烤肉的灰燼堆,賽普洛斯跟在俘虜的氣味後麵一路前行,沿途又避開了兩個路過的獸人。每次成功避開獸人,都會讓賽普洛斯的信心大增,看樣子附身靈緹犬真的不會再被敵人莫名其妙地發現。即然這樣,自己也就沒必要躲避得過於小心,賽普洛斯的前行速度漸漸快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天色盡墨,前方就是敵人偵測圈的中心地帶中的奧德賽莊園。獸人進出的氣味漸漸濃重雜亂,裏麵還夾雜著不少人類的氣息,看樣子有不少俘虜被活著帶到了這個莊園裏。賽普洛斯跟著最新鮮的俘虜氣息走進莊園,殘破的院牆角處,一座假山吸引了賽普洛斯的注意。假山本身沒有什麼特別,但一塊山石下傳來了濃重的人類氣息,仿佛有上百人躲在那塊山石之中。賽普洛斯走過去伸爪子扒拉開假山石前的亂草叢,一個通風口顯露出來,裏麵散發出陣陣潮濕黴爛的味道,還有多人在狹小空間呼吸的酸臭。毫無疑問,這莊園下麵有個大地窖,被抓來的人類俘虜都被關在這個地窖之中,而且這些人現在還都活著。

賽普洛斯瞅瞅通風口的木柵欄,已經發黴腐朽,自己應該能咬碎柵欄鑽進去,但通風道傾斜向下,進去倒是容易,能不能爬出來就很難說了。仔細想了想,賽普洛斯最終放棄了從通風口鑽進地窖的想法。躲在假山後仔細辨別了一下莊園內錯綜複雜的氣味。莊園的主宅已經被炮火轟成了一片廢墟,但東麵一座獨立的小屋還是完整的,而且小屋附近獸人的氣味最為集中,裏麵還夾雜著食物的香氣和獸人祭司的氣味。這個味道賽普洛斯再熟悉不過,他曾經在獸人大祭司子有身旁呆了大半年,一定錯不了,有獸人祭司藏在裏麵!

賽普洛斯繞過假山,再穿過莊園主宅的廢墟,慢慢接近那棟小屋,直至最接近那棟小屋的一堵殘垣後,這裏距離小屋還有十幾米遠,但再向前已沒有任何藏身之處。從這裏辨別,獸人騎士的氣味越發濃重,然而獸人祭司的氣味卻並不強烈。賽普洛斯有點摸不著頭腦,如果獸人祭司就在屋裏,氣味不應該是這樣“間接”的,可自己又不可能嗅錯祭司的味道,那是一種常年與魔法材料、魔法植物、魔法藥劑和魔法寶石打交道,還帶著戰神神殿特有熏香的混合氣息,普通人類、獸人或者魔法師身上都不會有這種氣味,一定有獸人祭司在這個屋子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雖然小屋的門半掩著,賽普洛斯卻不敢進屋去探查,因為他能清晰地嗅到裏麵有兩個獸人騎士正在吃飯,這氣味可是很“直接”的,屋子那麼小,自己進去結局隻能是變成狗肉湯。怎麼辦呢?以前有主人在身邊,什麼事聽主人的吩咐直接去做就可以了,就算主人不在,還有貝拉姐出主意,可是現在他們倆都不在,要自己想辦法,好難啊!

賽普洛斯想來想去無計可施,隻好趴在殘垣後麵傻等,無聊地數著巡邏的獸人在莊園外麵轉了多少個圈子。也不知等了多少時間,賽普洛斯覺得那兩個獸人騎士早就該吃完飯了,可是他們仍舊呆在屋子裏沒有出來。靈緹犬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小屋裏的食物香氣顯得更加誘人,這讓賽普洛斯感到頗為煩躁。自己雖然用強大的精神力控製了靈緹犬的自我意識,但這個自我意識隻是普通犬類很微弱的後天意識,而像肚子餓想吃食物、疲勞想睡覺以及遇疼痛要躲避這些靈緹犬本我的先天意識賽普洛斯無法控製,隻能壓抑。

但壓抑這些後天意識並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這就像用食物誘惑快要餓死的人,或者戒毒的人又看到毒品一樣,強烈的先天意識往往會取代後天意識對身體的控製權。犬類的後天意識更是遠比先天意識強大,也就是說,它們的身體經常會依照本能去行動,養狗的人都知道,讓狗狗“自覺”地見到最喜愛的食物卻不上去吃,或者讓其對想交配的異性視而不見,這都是很困難的事,在大多數情況下,隻有一根狗鏈才能幫助它們克服。盡管靈緹犬現在還沒餓到快死的地步,但賽普洛斯進入攀雲城已經十幾個小時了,期間擔驚受怕還受了傷,又餓又渴又困的感覺非常強烈,這種感覺也不斷地幹擾著賽普洛斯的思維。到最後,賽普洛斯實在忍不住了,另一方麵,他也不甘心沒弄到一手情報就這麼回到伊甸,在這兩個因素的促動下,賽普洛斯決定冒險進小屋探查情報,順便……弄點吃的。

然而就在賽普洛斯剛剛起身的時候,莊園外又傳來另一個獸人的氣味,這並不是那個巡邏的獸人的氣味,所以賽普洛斯不能預測他的行動目的,隻能強忍著饑餓重新趴下藏好。不多時,一個獸人騎士推推搡搡地趕著兩個人類俘虜從遠處走來,徑直進入了那棟小屋,過一會兒從小屋出來時,俘虜已經不見了,但原來就在屋內的兩個獸人騎士卻一直沒有出來。又等了老半天,賽普洛斯再也靠不下去了,心裏對自己說一直不出來的那兩個獸人騎士也許睡覺了吧,躡手躡腳地從殘垣後麵走出來,一步步地接近小屋。

走到了小屋門口,屋子裏傳來獸人均勻的呼吸,賽普洛斯探頭向屋裏鬼鬼祟祟地張望,發現這棟小屋原來是莊園的廚房。牆上掛著風幹的臘肉,各種幹癟的蔬菜、麵包和杯盤刀叉淩亂地散落在地上,它們原本應該在的位置,無疑是屋子中間的長條桌,但現在那長條桌已經被一個巨大的獸人占據了,他甲不離身地躺在桌上睡覺,另一個獸人則坐在椅子上,斜倚著桌子打盹,嘴裏還散發著淡淡的酒氣。巨大的戰斧就斜倚在桌旁,斧刃上諸多豁口和幹涸凝固的血跡似乎在訴說著它的戰功。毫無疑問,隻要有一丁點動靜,這兩柄巨斧就會和它們的主人一起醒過來,將來犯之敵斬成幾截。

賽普洛斯小心翼翼地讓開地上杯盤走進屋中,盡管牆上的臘肉讓靈緹犬口水直流,但他還是強迫自己的目光先落在屋角的一塊帶提把的特殊地板上,獸人祭司的氣味就是從那塊地板下傳出來的。其他牆角地板接縫處都是厚厚的油灰,唯有那塊三尺見方的地板,與周圍地板的接縫處沒有灰塵,再加上地板邊緣的磨損痕跡,顯然這塊地板最近常常被掀起。賽普洛斯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小屋中獸人祭司的氣味那麼“間接”了,原來祭司不在屋中,而是在小屋的地下!

地板縫中散發的不僅有獸人祭司的氣味,還有人類的氣味和葡萄酒的香氣,想來剛才抓到的人類俘虜都被送到了這地下酒窖中。不過酒的香味顯然不能取代臘肉香味對靈緹犬的誘惑,賽普洛斯終於忍不住臘肉對靈緹犬的誘惑,站起身子,兩隻前腿搭在櫥櫃上,伸頭去叼掛在牆上的最大的一塊臘肉。然而嘴巴剛剛碰到臘肉,身後便有一隻長滿綠毛的大手伸過來,一把揪住了賽普洛斯的項圈!

“死定了!下次附身一定要找隻不那麼饞的狗啊……”被獸人捉住的賽普洛斯心中發出一聲哀鳴,然而靈緹犬卻在此刻不受他控製地咬下了半塊臘肉,嚼也不嚼地吞了下去。大手揪著靈緹犬轉過來,麵對著手的主人,賽普洛斯看到了一張彪悍的獸人的臉,一道長長的刀疤從額頭擦過內眼角斜至下顎。那獸人把鼻子湊到賽普洛斯前聞了聞,評價了一個字:“肉!”

“肉?”賽普洛斯對這個評價感到很鬱悶,然而鬱悶的時間並不長,因為獸人已經獰笑著高高舉起了靈緹犬,下一刻賽普洛斯就要被摔成一灘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