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暮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發白，雨似乎早就停了，最近的天氣真是奇怪，突然冷下來，讓人猝不及防。暮年下意識縮了縮身子，想閉上眼睛繼續睡個回籠覺，卻被身邊傳來的咳嗽聲再次吵醒，她有些心煩氣躁，轉頭後，一張熟悉的大臉映入眼簾。
洛軼!怎麼在這裏!不對，應該是我怎麼會在這裏!暮年不可置信地環顧四周後，驚慌地捂住自己嘴巴。
“咳咳…咳咳…”身邊的洛軼卻沒有醒過來，而是呼吸急促地繼續咳嗽著。“呀，好燙!”暮年用手背貼他的額頭，著實被嚇了一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暮年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瘦弱的身子勉強支撐住。他穿的很少，隻是單薄的一件襯衫套在身子骨上，又加上昨晚淋雨，鐵打的身體也是支持不住的。暮年為他蓋好被子，又從自己房間的抽屜拿了退燒藥，親自喂好他，才放下懸著的心。
客廳的鍾正巧顯示5點，看來還早，暮年望了一眼洛媽媽的房間，沒有動靜，應該洛媽媽還在睡覺吧。她躡手躡腳地淘米，拿鍋，煲粥，一氣嗬成。
“暮年，這麼早起來了啊？”洛媽媽睡意朦朧地打著哈欠問道。
“洛媽媽，你醒啦，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對不起。我隻是想做點早餐給你們。”
“沒，我等會就要趕去醫院的。其實你不用這麼早起來的，洛媽媽會幫你們準備好早餐的呢。對了，小軼還沒起來吧？”洛媽媽回頭轉向洛軼的房間，看見黑漆漆一片。
“洛軼…….他有些發燒，不過我剛給他吃了退燒藥，今天我會去學校幫他請假的，您別擔心。”
洛媽媽一聽，驚訝道：“小軼生病了？”
“恩。”暮年輕輕應道，她不知道要是洛媽媽問起來原因她該如何回答是好呢。
幸好洛媽媽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轉身進了洛軼房間。
半小時過去了，洛媽媽才從裏麵走出來，眼睛紅紅的，很明顯哭過。“小軼這孩子，從小就沒怎麼生病過，大概是高三壓力太大了，我又沒時間照顧他，才會這樣。”看著洛媽媽責怪自己，暮年心疼地說道：“洛媽媽，你不要責怪自己。”
“暮年，你是個好孩子。汗，隻怪我……”洛媽媽摸摸暮年的頭，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女人的形象突然在暮年眼裏是多麼的偉大。即使她在感情婚姻上是失敗的，即使她在家庭生活上沒有盡責，即使她把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在她所救助的病人上，可是她就是偉大，沒有比偉大這個詞更能直截了當地用在這個女人身上。
她現在所能做的隻是緊緊地抱住這個女人，這個懷抱就是從小她所渴望的像媽媽一樣溫暖的環抱。
“暮年，今天洛媽媽有個手術必須去醫院，但是真的不太放心小軼，你可以幫洛媽媽照顧一天小軼嗎？要是小軼燒不退的話，就送他來醫院掛點滴好嗎？”
“嗯。”暮年看著她，懂事地點點頭。
洛媽媽愁雲密布的臉上終於勉強露出一絲微笑，然後她走回自己房間，不一會兒身上就換好了出門的衣服，在玄關換鞋子的時候，暮年喊住了她：“洛媽媽，吃點早餐再去醫院吧。”
“不用了，我得趕快去醫院。等會我會打電話幫你們請假的，小軼就拜托你了。”洛媽媽換好鞋，再次叮囑了聲。
“好。路上小心。”
門已經合上，暮年的聲音還飄蕩在空氣裏，她閉上眼睛但腦海裏怎麼也抹不去洛媽媽似乎能滴出血來的眼眸。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悲傷。十年前被拋棄的噩夢席卷而來，讓她整個身體不禁微微顫抖。暮年深深地吸了口氣來試圖平複自己略微起伏的心情，噩夢卻緊緊纏繞，她拚了命地想抽離，幾度痛苦之後霍的睜開眼睛，她還是她，卻已不再是十年前的那個她，歲月將她已經磨合成外表堅強的人。可是現在的她除了保護自己之外，卻保護不了其他人。該怎麼做才好呢，難道隻能做個局外人麼。
內心萬分糾結之後，剩下的是沉默。
天花板上的紋路好混亂，頭似乎也跟著在打圈圈，零碎不清的片段卻怎麼也拚湊不起來。很久沒有這麼累了，讓我休息一會，不需要很久，一會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