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啊……”在教學樓的天台上,一男一女隱秘說著事情。楚纖的麵容苦澀,不自主地做出把弄發梢的沉思動作,顯然是被知秋所說的事情有很大的感觸。
“很難相信麼?我知道的。”讓一位在和平日子裏沉浸許久的少女相信自己所處的世界其實是一個慘烈的修羅場,一時間也難以理解。
“知秋說的我都信。”楚纖微笑著回應,表麵上看不出什麼異樣的情緒,實則在內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從未懷疑知秋所說的事實的真實度,哪怕就她看來,如同童話故事一般天方夜譚。除了她,知秋說與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起到這麼好的效果。無條件信任與知秋的,恐怕隻有自己一人了。
不由得她不震驚。她也沉浸在生活帶來的幸福之中,認為幸福應該是理所當然的。隻是在年齡的層麵上,他們終究是孩子而已。他們能夠和無血緣關係的同學組成家人,卻還是缺少毫無理由優待他們的直接血親。
他們是孤兒……幾乎都要忘記這一點了。
幸福的賦予,自然是有理由的。
往日的生活是一種甜蜜的陷阱,為人所需要未嚐不是一種幸福。楚纖擁有愛的能力,自然也知道如此高尚的情感是多麼來之不易。世間原本陌生的兩個人相遇,然後成為聯係著靈魂無法分割的一個整體,在世間或許是普遍發生的尋常事件,對個人而言,無異乎小小概率的奇跡。
其實早就應該發覺。經過知秋的訴說,才發覺這埋藏在合理的表象之下的不合理性。恍如撥開雲層,窺破天穹的通透感,一些無法從地表之處發覺的秘密,唯有站在另一個角度才能看的分明。
“首先需要整理當前所掌控的一些證據……”信息通過言語交流,不可能留下紙筆之類的信息。楚纖用手指在空中比劃著,描繪著唯有她才熟知的抽象圖畫,一條一條地歸納從知秋那裏得來的信息。
“這是成係統的啊。”在女孩的視界裏,被她繪製在空中的一個個名詞閃爍著各種光芒,然後以不同顏色的絲線錯綜地連接了起來。
帶領學生們前往絕地的教師,潛藏在學生群體中的間諜,圈養性質的高高鑄就起來的牆壁,他們從很久以前就司空見慣的東西,從未有仔細思考其中的意義。
思緒在幻想中連接過去。許多記憶的殘碎片段悄然浮現在眼前。有些清晰如昨日經曆,有些模糊分辨不清真容。不甚清楚的地方楚纖會向知秋谘詢,總能夠得到確定的答案。
他們一直都是擁有著如此默契。
牆壁之外是不知數量的屍鬼。有預謀地將學生帶到牆壁外的老師。知秋描繪的圖景中,通達六方矗立著巨大石壇的空間。
“這裏是農場麼……”得到這個結論,楚纖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她抬頭望向遙遠的那端,廣袤的牆壁內空間,不僅有教學樓,宿舍,食堂,甚至在學院之後有著數倍於其範圍大的土地,學生們在那裏栽種作物,增加體能。
被牆壁分開的一方世界,若是不離開這裏也有足夠容納數百人的土地資源。
生活在這裏的學生們創造了不少東西,大型的建築物卻是一應俱全的。
所以那不是無從尋求報酬的饋贈,索求的代價甚至巨大的讓所有人無從承受。
知秋低頭看看女孩的手腕,晶瑩的皮膚之下是藍紫色躍動的血管。那雙手臂曾許多次觸摸自己,知秋很清楚它的柔軟和美好。
卻是某種怪物緊緊盯著的盤中餐什麼的,變態之人都無法理解的惡趣味。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訊息。”知秋說,“關於一切的訊息,牆壁內牆壁外的所有訊息,都需要去探求知曉。”
“但是突破口在哪?”
這個疑問的提出,不禁讓他們陷入沉思中。
誰能夠作為他們的情報來源?或者說又從何處去知曉情報?秘密大概隱藏在牆壁的那端,隻是再一次前去的話,麵對那等數量的屍鬼,怎麼說沒有一支軍隊都是不可能的。再去一次的想法在知秋的腦海之中出現一瞬,便被他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