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聖杯(1 / 2)

“她在說謊。”在回去宿舍的路上,知秋小聲而平靜地說道。

盡管從邏輯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錯處,知秋卻並非從此發現的蹊蹺。審斷邏輯問題隻是最基本的,知秋無法判斷對方話語的真實性,便將每一個字句都仔細地銘記在了心中,表麵似是平靜的模樣,心中卻是馬力全開地進行過推敲。

細節問題……說出來是相當簡單的突破口,然而如同潛藏在眼前燈下的黑影,反而會讓人輕易地忽略過去。

女教師樂觀漂亮,在學生或者是老師的群體中有著很大的人氣,唯獨和知秋未有過交集。人們的交際圈子其實是很小的……即使知道每一位學生都是自己重要的家人,一個人有限的愛也隻能夠分給那麼獨獨幾個人罷了。

這是他們之間有意識之下的第一次直接交談,而非是之前虛情假意的師生關係了。

大概是意識過甚,她才無法在小方麵注意到。因為她稱呼自己為“學號一號”,不是“知秋”或者是其他的稱呼,唯獨是這個“學號一號”。

刻在衣袖中的小小字號現在知秋也能摸得到,金屬的刺涼感較於柔軟的衣料來說區別分明。不僅是衣袖,學院配發的內襯衣,文具,以及更多屬於個人的物品都會刻上了這麼一個數字。每一個數字配對一個單獨的人,沒有搞錯的可能性。

就連知秋自己,在近期之前都沒太把這個數字當作一回事。在日常的生活中,唯有一些點名分配物資之類的事項會用到它,給人的感覺僅僅是一個方便管理的代號而已。

同學們也不會用編號稱呼彼此,他們會直呼其名,編號的作用範圍著實有限。

近期他才知道……這不僅僅是個代號而已,而是確實對某種方麵進行了排序,更仔細的知秋並不知曉。

女教師在無意識之下,說出了日常經常對知秋的稱呼,“學號一號”。

學號第一,學號第一……在口頭上,無論是哪種事物,排序第一總是引人注目的,重要到連少有交流女教師,在人後會用這種形式來稱呼自己。

學號的分量顯然比知秋想象的更加沉重,越讓他好奇究竟是以什麼作為判斷標準的。

“她的那一句話就錯了。”知秋平靜地說道,“什麼大多數的老師沒有發現啊?連這個少有交流的人都過分關注我的話,很難想象其他的老師會對我的蹤跡不上心。”

“他們全部……早就發現了吧。”

自己知曉秘密的秘密已經暴露無疑。從此知秋便斷絕了任何僥幸的心理,他不再是潛藏在敵人陣營裏的間諜,而是在敵人眼皮子底下被禁錮的囚犯。性質完全不同了。

楚纖溫柔地從後方保住了他給予安慰,知秋帶著微笑摸了摸她的頭,表示自己沒有到達因此崩潰的程度。

然而表麵上是如此表達,實際上苦澀的情緒在他的心中止不住地蔓延。

這麼想自然需要具備極大的勇氣。實在是知秋將自己向著走投無路的境地上相逼。處於困境中的人們總是希望事態不要太過糟糕,自己便擁有更多回旋的餘地。少年卻是以堅強的心境,冷酷地將自己作為籌碼放在天平上稱量。

但那根本沒有意義。知秋想。路至出口的亮光忽然消失,總比起單純掉入漆黑的陷阱更讓人絕望。他不需要虛假的希望,沒有更多的生命供他嚐試,他隻需要穩健確定的選擇。

問題回歸原點,“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為何不來趕快抓住他?”

就連久居宿舍的學生們都知道,若是一瞥之間看見耗子的存在,便需要趕緊將它們揪出來。若不盡快采取行動的話,不久之後就會有一窩子的耗子蹦出來擾人清靜。

這不是舊文明時代的法律案件,需要收集完整的一套證據對簿公堂。食人鬼們的懷疑無需證據,不對勁的羊羔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抓過來殺掉。

唯一的解釋就是食人鬼們並不知道,但是作為他們手下的教師們無疑知曉。

信息在此出現斷層。

這也是因為……學號一號的原因麼?

“總之,事態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至少大多數的教師已經發現我了。”知秋略感煩躁地咬咬下嘴唇,“之後的行動注定困難重重。”

“我不明白……”這時候站在一邊一路什麼都沒有說的舍友龐元終於出話,“既然是她想要交給我們情報,又為何要特意告訴我們假的情報?”

在他看來假情報等同於廢品,女教師在聯絡上學生的期間也做出了大量的暗示,若花費大量的精力最後交出去的隻是一件沒有用的垃圾的話,於情於理都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