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在天未亮前準時醒來。
曾經他也是一位喜歡賴床的少年,發生過那件事情之後,他便從來沒有在律己的要求上放鬆過自己。畢竟危機四伏的如今,單單是一個小小的失誤就足以讓他們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知秋宛如一個慎密運作的計算機,前一步還沒有走完便開始計算下一步了。太長時間的腦力動作對身體是一種極大的負擔,若隻是知秋一個人的旅行,那即是難以逾越的苦痛。而就現在看來……不過是路程中的一個小小阻礙罷了。
因為是兩個人。
知秋看向一邊挽著自己的手臂,八爪魚般貼上來睡得香甜的女孩。明明兩個人入睡之前還隔開了一段距離,各自罩著自己的被套,又怎麼會變成如今的這副模樣?
果然她的睡相是相當不安分的,不知何時徑直踢掉了被子,卻又覺得冷所以鑽進了知秋的被套中。而單人所用的被套隻有一點點大,便讓楚芊潛意識中想更加靠近溫暖的軀體。
就變成如今這副狀態了。
女孩就像是撒嬌的貓兒一樣纏著知秋,小小的臉蛋壓在知秋的胸膛上,一種幸福的重量感,令知秋心理忍不住瘙癢的感覺。
他們雖然相識數年,對於彼此的了解已經達到了一種相當高深的境界。
但畢竟是不同的兩人。少年少女的身份,雙方都有的那份朦朧的矜持讓他們始終沒有跨越最後一步——雖然也是遲早的事實而已。
像這樣……同床共枕,在白天時分相見還是第一次。
少女水潤的嘴唇近在眼前,微熱清香的吐息一小口一小口地噴吐在知秋的臉上。手臂之處傳來異樣而青澀的柔軟,讓知秋覺得自己正陷入一團被太陽烘烤得暖烘烘的棉花堆裏。
大清早地就讓少年臉紅心跳。
知秋呆愣地定了定心神,抬手將女孩落在臉龐邊散亂的青絲收集到耳邊,輕柔地將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腳扳開,如同對待著一件易碎的珍貴藝術品。
那果真是藝術品,雖然能夠用來比較的同齡人並不多,少女的美貌依舊是獨一份的頂級。放在所有的時代她都是足夠享受任何鮮花榮譽的耀眼明珠,卻心甘情願地陪著知秋一起淪落天涯。
又怎麼不讓人感到憐惜?!
知秋以不驚醒她的動作悄悄起身,走遠一些,倒是粗暴地一腳將熟睡的倉鼠踹醒。
肥嘟嘟的家夥剛要吱吱慘叫著似乎要抱怨,被知秋隨手扔出的一片肉堵住了嘴巴。
當下連發聲都顧不得了,連忙起身去啃食那個肉片。
老鼠本來就是雜食性的動物,一直以來獨自生活在野外的它隻能吃一些蔬菜瓜果,並不代表它對肉類沒有欲望。平常最好也就抓一抓地裏的蚯蚓各種蟲子什麼的,要讓它去捕獵什麼更大型的動物簡直是為難它了。
跟著知秋它才有肉吃。
而知秋正需要如此便利的座駕,或許倉鼠奔跑的速度在他看來雖然快,不過在這個巨大化的世界中,恐怕隻能算是稀鬆平常。有卻比沒有好,遇見不得不逃竄的危機時,乘著倉鼠也總比自己的兩條腿吃力地比劃好得多了。
知秋不敢走遠,隻是乘著它在周圍快速地繞上了一圈。
一如昨晚入睡前的景象,並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變化。
事到如今他對於巨人們的好意已經相當清楚,他們或許對同類有一種天然的好感,以至於絕對不會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