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正許從車裏下來，硬朗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疲憊，下巴長出的胡渣，眼下的青黑。他穿了一陣黑色的夾克，還有半邊領子窩在衣服裏，一看就是急急忙忙來的。
“我去，你這是幾天沒合眼了，上個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難道又有新的了？”
薑未闌看著他，心裏有些複雜，感情上來說，她對這個羅正許沒什麼好感，可是要是論工作，還真是沒什麼人比得過他認真了，這一點，薑未闌是欽佩的。
羅正許大步向前走，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嗯。”
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薑未闌追上去，對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我是有多難看，真是一點禮貌也沒有。
“怎麼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就像電話裏說的，我估計那個人早就跑了，但應該還有同夥在這裏。”
心裏雖然一萬個不滿，但她薑未闌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一個人，雖然，這個職業來得有點突然。
“嗯。”
薑未闌提了一口氣，差點沒咽下去，你牛，你有性格。
“現場我沒有動過，人也都還在。”薑未闌覺得不管這個警察是怎麼來的，她既然做了，就要認真，再說，這場拍賣會還關係著宋家。
“嗯。”
薑未闌竟無話可說，一時，氣氛變得無比尷尬，偏始作俑者還無知無覺，站在羅正許旁邊的小劉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繞到她身邊，“羅警就是這樣的，你別介意。”
“方瑜姐呢？”薑未闌終於知道上次衛安命的案子跟方瑜姐做交接是有多美好了。
小劉也是麵含苦色，“哎，方瑜姐去學習去了，要過段時間才回來。雖說這方瑜姐看起來不太好接近，但是其實人好著呢，上次……”
一看小劉又要開始滔滔不絕，薑未闌立馬轉移話題，“咱們快跟上吧，免得待會兒羅警又發脾氣。”
小劉身形一震，羅警官發脾氣？這畫麵太美，他不敢想，於是立馬止住話頭，追了上去。
……
拍賣廳已經被圍起來了，館內的許多服務人員都擠在門口，向裏麵張望。反正他們也走不了，不如看看熱鬧。
薑未闌繞過封鎖線，走到正蹲在展台上的羅正許的身邊。
那一地的碎玻璃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出一種淩厲的光芒。
“當時的電源被人破壞掉，又安排了煙霧彈，我是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才趕回展台的，那時玻璃已經被人打碎了，這一切最多也就半分鍾。”
羅正許皺著眉，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摸著一塊玻璃碴子，“去調監控，排查當時所有離展台近的人。”
小劉應了一聲。
薑未闌聽見這話，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一個被她忽略掉的人，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她立馬對著羅正許，說：“羅警官，當時有一個人離展台最近。”
羅正許抬頭，今晚第一次看了她一眼。
“這場拍賣會的拍賣師，她當時就在台上。”
“你真是細心。”羅正許冷冷說了一句。
“咳，咳。”薑未闌尷尬地咳嗽了幾聲，確實是重大的失誤，到現在才想起來。
“通知搜查的人，注意這場拍賣會的拍賣師。”羅正許轉頭，朝著身後的警察說道。
“交手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啊，哦。”羅正許冷不丁問一句，薑未闌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咬了咬嘴唇，斟酌著，說：“那人身手很好，而且隨身帶的東西不像是一般人能拿出來的。”
薑未闌說得含蓄，羅正許卻是明白了，他皺了眉頭，如果牽扯到那些特殊的家族，這個案子
就很麻煩了。
羅正許站起身子，“你說你覺得那個人已經跑掉了，為什麼？”
“跟我來。”
……
“今天下午下過雨，花園裏的土都是濕的，你仔細看這麵牆上。”薑未闌把羅正許帶到了剛才她去過的那個地方，指著牆上的那一點汙漬說道。
羅正許湊近去看，像是饑餓了許久的狼看到了肥美的一隻羊，“這牆很高，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不借力上去。”
他說著，立馬往右邊走了兩步，拉起一片芭蕉葉，一看，赫然是一個腳印。
扯開那片芭蕉葉，隨意地扔到一邊，拿出手機，撥通，“讓技術人員到後花園來勘查取證。”
……
“你是怎麼摸到後花園來的。”回展廳的路上，羅正許從褲兜裏摸出一根煙，邊問薑未闌邊拿出打火機。
薑未闌拉了一把他的袖子，“方瑜姐說過，你答應過她要戒煙的。”
羅正許的動作頓住，銳利的眼睛盯了薑未闌兩秒，然後，似是泄氣地收起來香煙。
“靠氣味。”
薑未闌笑得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