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時,究竟要多久?一百年。
因為阿狸的一時之戲,讓整個計劃提前了一百年。他計策了數萬年,就因為她一時之意而改變了,這就是天意。還好隻有一百年,倏忽而過,雖然計劃被迫提前,隻要他把控的好,最終的結果便不會有大的改變。
牽著她的手,軟軟的手掌在他的手心,有些涼意,她從小便是冰肌玉骨,怎麼也捂不熱的。終究是要對不起她,所以他盡力的讓她在有生之年過的無憂無慮,快樂逍遙。但是這最後的一百年,他卻護不住她了。
離恨海翻波顯然是生了事端,一股極寒之氣蔓延開來,直到他們落到九重天依然感覺陰寒刺骨。
天帝眾仙猶在瑤池,他們卻先回了天宮。比起瑤池的熱鬧非凡,天宮此刻隻有宮燈淺淺,人跡全無。
釋迦尊者牽著阿狸,就站在淩霄殿前等候。
“白霽,”阿狸突然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是佛界的人了,可我不習慣,還是叫你白霽好了。”
“隨你,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
“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說,神仙也會有前世麼?”阿狸踟躇道,“若是一個神仙灰飛煙滅了,還會再回來麼?”
釋迦尊者眉宇微動,壓下心中的波動,故作淡然道,“神仙一旦隕落,則化為虛無,哪裏會有前世今生,你何有此問?”
“沒什麼,那怎麼來判定一個神仙徹底的灰飛煙滅了呢?也許他隻是詐死躲起來了呢?”阿狸緊盯著他的神色道。
尊者神色不變,隻是抬手示意她抬頭,雲霧遮蔽已看不清蒼穹中的點點星光,“蒼穹中的每一顆星子都代表一個逝去的神,這是萬萬做不了假的。”
阿狸還想說什麼,卻見雲端神光大聚,天帝回鑾了。
阿狸心知自己再次闖下大禍,忙跪地請罪,想到在瑤池之時天帝麵如寒冰,便可以料想到她的下場必定不好,如今隻能寄希望於歸根結底自己並非天界之人,天帝處置她時能夠顧忌青丘……
她不敢抬頭,所以不曾看到天帝麵上變幻莫測的表情,似極怒將要爆發出來的時候又不得不忍下的那種滑稽。
“陛下,”璃玥上仙終於忍不住了,“阿狸雖犯下大錯,但念及她是被人蠱惑,乃是無心之過,還請陛下念及她年幼無知,饒恕她這一回吧。讓她回青丘,再不許上天……”
璃玥上仙跪地求情,抬頭卻對上天帝的眼睛,天帝眼中的寒光更勝此刻天宮的陰寒之氣,璃玥被這目光一掃,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知道無法改變她的命運,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阿狸受苦,那是她一手帶大的妹妹,從來阿狸受一點委屈她都不許,如今卻隻能看著她一步步的走向深淵……
“阿姐……”看著阿姐為她跪地求情,阿狸突然覺得無限委屈,不是為她自己,阿姐這樣剛強的人,如今卻為了她這般祈求,淚水脫眶而出,忍住喉頭的哽咽大聲道,“都是我的錯,天帝舅舅懲罰我吧,我不該輕信他人的……”
阿狸伏地哭的稀裏嘩啦,也不知說了些什麼,過了好一會,方聽到天帝的回應,“好了,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