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海和成功舅舅回到了福源來，舅媽又是準備了一大桌好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好不溫馨。文成功發話，“陳曉，下個月可能很忙了，我白天黑夜都會在工地上。上頭來指示，一定要在春節前封頂。”舅媽給小表弟喂完一口飯，然後放下餐具，“哦，工期這麼緊？”“嗯，過幾天，我再找兩個班子，三班倒，二十四小時施工。估計能在春節前封頂。”文成功又說，博海一邊吃飯，一邊聽著，心想這也太趕了。“這樣趕，我一有時間的話，給你送送飯。你放心，家裏我會照顧好的。”陳曉說完，又拿起小勺子給小表弟喂飯。“還有，博海，下個月有個管理補習班開始報名，我打算讓你去那裏學習。”說著，文成功從包裏拿出一本宣傳冊子給了博海。博海哦了一聲，放下碗筷，接過宣傳冊。冊子製作精美，像本漂亮的圖冊。隻見封麵上寫著，“大成教育”四個白金大字，博海翻看起來，圖片真美。“這個班，報名費就要三萬。我之前答應給你一個月五千，就是為了你幾個月之後，能有錢報這個班。”文成功接著說，陳曉驚訝道，“這麼貴？”“貴是貴了點，可是學的東西也是實打實的。況且去那裏學習的人，多數是有些來頭的，博海去了，還可以認識一班朋友。”文成功接著說，陳曉點點頭，“那貴的還是有理由。”“博海，這幾個月的錢，你沒亂花吧？”文成功問博海，博海還在看冊子，一時竟沒聽到舅舅說什麼。文成功隻得又問他，“這幾個月的錢，你還剩多少？”博海這回聽到了，股票虧了四五千，為了師傅李多福把股票聊天室開起來，他又花了一萬多，再者，平日裏也有些花費，大概又是四五千，算來算去，估計卡裏就隻有一萬了，有點害怕舅舅知道自己亂花了錢，會罵他，博海嗯了一聲，還是沒有回答舅舅的話。文成功隻能又問一次，“幾個月工資，還剩多少？”這次，明顯提高了音調。博海還在猶豫，錢確實花得快，文成功又問，“還剩多少，說給我聽。”博海頓了頓，小聲的說，“還剩一萬。”文成功這下生氣了，放下筷子，“怎麼花的錢？你以為每月五千，那麼好拿，是吧。”聲音比之前還大。博海也不敢說自己的錢，花哪裏去了，更不能說自己為了李多福（李佛耳）花了一萬多，所以博海隻能低著腦袋，聽舅舅教育。“外麵很多人剛出來，哪來的五千？當初我就跟你說了，說要存著，將來有用。你真是不上進，花錢如流水……”文成功聲音越來越大，嚇得小表弟也哭了起來，舅媽陳曉忙從兒童椅裏抱起小表弟，這回她也不幫博海說話，“博海，你真是不懂珍惜。”說著就去了陽台，走來走去，嘴裏說著，“哦，寶貝不哭，爸爸不是罵你”，來來回回，安慰著小表弟。舅舅說教了十來分鍾，博海連連說對不起。最後舅舅表態，“這樣吧，剩下的兩萬，我給你補上，接下來連扣你四個月工資，補齊兩萬。”博海心裏那個冤枉啊，四個月沒有工資，就那平時花費也沒有，怎麼讓人活，但是嘴上卻不敢反駁，“我同意。”“陳曉，過來吃飯了。”文成功召喚著舅媽陳曉。此時小表弟早就不哭了。一家人又坐了下來，接著吃飯。“我都聽到你們說的，這事啊，確實是博海不對。”陳曉說著。博海隻得又一次表示是自己錯了。“不過，四個月不發工資，那平時花費還是該給點。”陳曉看著文成功，文成功當然知道陳曉的意思，“每月給500塊錢，讓博海壓壓褲兜吧。”陳曉又說。“不行，就給300，讓他知道，錢，來的不容易。”文成功說，陳曉笑了笑，“博海，我給你爭取了300。可能少了點，但是舅舅也是一番好意，讓你知道錢，來之不易。”博海哦了聲。文成功又說，“吃飯。”大家就吃了起來。博海這頓晚飯還多吃一碗飯，心想越是難受，越要多吃，吃飽了才有體力，去生活！如何用三百塊生活一個月。晚飯後，文成功給肖福貴打了個電話，問他那裏有施工隊介紹沒，肖福貴說，自己很久沒幹包工頭了，認識的朋友都有活在幹，幫不了文成功。於是文成功打算再去大橋下試試，就要博海明天早上自己搭公交去工地。李多福又和甘繼凱湊和了一夜，天一亮，李多福就帶著甘繼凱在劉奶奶那找鋪位。“前幾天你才退了，現在又找我租鋪位，估計也租不了幾天，我不租！”劉奶奶不肯租鋪位給李多福，雙手抱胸，頭看向別處，懶得理李多福。“劉奶奶，這次我真租的久。上次退鋪位，是因為我找到了住的地方，這回，是我遠方親戚來，我那住不了，我就又隻能來求您了。”李多福說。“不租。租不了幾天。”劉奶奶還是不肯。“劉奶奶，我們出門在外不容易，你就行行好吧。大家這麼拚，無非就是求個財字。再說，我又不是不給租金。”李多福接著說，劉奶奶嗯了一聲。“要不這樣。劉奶奶，我這回給租金之後，絕不退，不滿三個月，我要退房的話，你就把三個月租金扣了。你看，行麼？”李多福這是在求她，劉奶奶這才回過頭來，看一眼李多福，“那還差不多。”說著拿來一份租房合同。“把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加在合同後麵。”劉奶奶指著合同後麵的空白，說道。李多福就在後麵加上“乙方如果在三個月內要求退鋪，甲方將扣除剩餘天數的租金”，李多福簽上自己名字，劉奶奶也簽上名字，李多福就付了錢，老規矩，押一付三。租好鋪位，李多福帶著甘繼凱去看鋪位。出租屋的走廊，仍然昏暗，還是李多福那個鋪位，隻是走廊盡頭，廁所門上的鄧麗君，被新海報蓋上……人氣女歌手蔡依林。也許是哪個年輕人看著不習慣，換上了自己喜歡的流行歌手。甘繼凱看了鋪位，“這怎麼能住人？太髒了，太擠了。”李多福不好氣，“媽的。老子一把年紀，喊那個老巫婆奶奶，您前您後的稱呼，好不容易給你租個鋪位，你還不願意。那隨便你，要麼你把租鋪位的錢還我，接著和我擠在一個鋪位上，要麼你就睡在這集體宿舍，你自己選。”甘繼凱捂著鼻子，“好重的臭味。”又仔細地打量起出租屋，注意到鋪位還是蠻大“除了擠了點，髒了點，臭了點，還是比工地上與老李擠在一起，要好。”這麼一想，甘繼凱說，“那我還是睡在集體宿舍。”“那還差不多。”李多福消氣了，“走，去聊天室，把我的床單被褥拿過來，還有一些生活用品。”甘繼凱嗯了一聲就跟著李多福出了出租屋。兩人忙乎個把小時，終於把甘繼凱的窩安置好了。忙活完後，兩人就回了聊天室。博海自己坐公交到工地，和阿桑清點完材料後，坐在辦公室裏聊天，博海問阿桑，“阿桑姐，你有沒有什麼省錢的方法？我最近手頭有點緊。”阿桑說，“怎麼？文總的外甥還沒缺錢？”“你就別開玩笑了，我是手頭真有點緊。你社會經驗比我足，給我普及下省錢之道唄。”博海又說。“省錢之道談不上。管住嘴，邁開腿。管住嘴，買吃的就買的少，邁開腿，比較近的路，就不用打車。能在二手店買到的東西，就沒必要買新的。最好呢，給自己做個筆記，把花錢記錄在筆記上。用筆記約束自己怎麼用錢。”阿桑一口氣說出她的省錢之道。博海點了點頭，心想這不是減肥的套路，不過還是有道理。三百塊一個月，確實要每一塊都花對地方。下午，文成功從外麵回來了。車上下來三四個人，文成功跟他們有說有笑，不多久，後麵又來了兩批工人。原來坐文成功車來的有兩個是包工頭，後麵來的工人，坐的公交。文成功叫停了工地上正在做事的所有工人，並叫工人們集合，要開個會。在做事的工人陸陸續續彙集。另兩個頭頭也招呼自己的工友集合，工人們在自己的包工頭所在對應位置集合，三個隊長，三批工人，三個群落。然後合在一起，組成一個新的集體。文成功開始發話，“工友們！未來一個多月，我們將會二十四小時施工。所以我又請來了兩批工人，以後三班倒，每班八個小時。三班倒，壓力還是有蠻大，但是我們要有信心，你們有信心沒？”文成功帶的那批工友大聲回答，“有。”另兩批工友沒什麼人回答。“好，有就好。我打算，讓你們帶帶新來的工友，一個人帶兩個，熟悉施工要求，熟悉工作環境，熟悉工作類容，從明天起，一連帶3天。3天之後，開始三班倒。”文成功說完，底下開始議論，不多久，文成功又說，“夜班是輪著來的，你們放心，而且夜班的工資比白班要高一些。還有問題沒？”這下底下停止議論，“沒問題。”文成功接著說，“來，給你們介紹兩位隊長。”文成功走到旁邊的一位包工頭身旁，“這位是朱隊長。”又走到另一個包工頭旁邊，“這位是趙隊長。大家認識下，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他們。”文成功頓了頓，“我暫時說完了。”另兩個包工頭也分別與自己的工友們發話。文成功叫來也懂水電的老周，湊到他身邊說，“老周，你叫幾個人，去施工大樓頂裝幾個施工探照燈。”老周問，“文總，探照燈在哪裏？”文成功就從車尾箱裏拿出兩個探照燈，“給，先裝上這兩個，少了再去買。”老周說，“好了。”說完叫了兩個人，從材料室拿上一捆電線，就進了施工大樓。另兩個包工頭說完後，文成功又開始演講，“工友們！大家齊努力，爭取在春節前，將大廈封頂。還有，今天放假，工資照發，大家出去放鬆放鬆。明天開始，你們開始帶帶新來的工友。”下麵熱鬧起來，人人都很高興。“散了吧。”文成功手下的那批工友就散了。另兩個包工頭也遣散了自己的隊伍，留下幾個人建起了工棚。文成功又給他們找了房子，原來他前幾天就在附近租了兩個房子，不過都是鐵皮屋，還好，現在天氣不熱，住得還算舒服。工棚做好，無非是方便兩個包工頭休息下，上完晚班，還是必須要到鐵皮屋休息，因為工地太吵。當天晚上，施工大樓的探照燈就亮了，在城郊的曠野裏，從遠處看去，就像一顆小恒星，照耀著整個城郊村。經過三天的一帶二培訓之後，文成功又發起一次集體演講，安撫人心之外，更能鼓舞士氣。工友們也是幹勁十足，都有信心在大年前封頂。當然，三班倒的第一個星期，肯定是文成功的隊伍幹晚班，因為他的班子熟悉工地，而且放心。自此之後，到春節放假之前，施工大樓裏二十四小時，敲敲打打，而樓頂的施工燈，也整晚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