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音玨十二歲了,已經是雲繚大陸的女子成年的歲數。
她還和往常一樣,在落日垂到西麵無連山腰的位置,結束了一天的打獵,往家裏走去。然而不同於平常周圍人詭異的敬而遠之氣氛,簡陋卻整潔的屋中,平日裏素不露麵的大當家嚴肅地端坐在正椅上。旁邊她的娘在下座上坐立難安。看到音玨回來,臉上複雜情緒難言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隱憂之色更濃。
最後一堆訓話之後她稀裏糊塗拿了個玉佩回到自己的臥房裏,剛剛大長老鄭重地將這塊玉佩交給她,之後讓她想清楚是繼續留在這個即使放在北域都隻能說微小的修仙家族裏,還是出去闖蕩一番。
她咬破手指小心翼翼將玉佩滴入一滴血,頓時像被什麼轟入了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要炸裂開來般,腦海裏一下子湧入了大量的信息。原來她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那放佛是上一輩子的事了,電燈,網絡,飛機,人類的智慧讓科技給生活帶來巨大便利,也複雜了人心。她隻是那庸庸碌碌大部分中的一個,實在不知怎麼會運氣這麼差,偏偏靈魂來到了這個她一直想象卻從未敢相信的世界——修真世界。
不,也不應該說運氣差,至少她比起那些短暫如走馬觀花的短短幾十年人生,她有了更多的時間,能活的再久一點。活了那麼久之後呢?這個問題音玨想都未想。她倏然一驚——她竟然記不起自己真正的名字了!還有她的父母親人,朋友伴侶,麵孔模糊連名字都似乎像隱藏在記憶深處的角落了。
這狗血的穿越發生在自己身上,卻和以前在小說中看的不怎麼一樣啊。
她在這一世的身世成謎,據大長老說當時有個氣息高深莫測威壓叫人心驚膽戰的一個神秘人將一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小嬰兒和一塊尋常造型的玉佩交給他們,然後留下一句等她成年便將玉佩交於她便消失了。高階修士嘛,自然來無影去無蹤,這可苦了這個小家族的上下了。觀察了幾日乃至幾年之後,發現真的隻是讓他們養個孩子,於是他們派了個資質並不出眾的女眷派去照養她,似乎是什麼人的側室,也不能隻派個婢女,誰知道那修士會不會再回來呢,怠慢了有個什麼閃失他們這種小家族傾覆不過在那些高階修士的一手之間。大長老是整個家族修為最高的都隻有築基中期呢。
可是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什麼影都沒看到,自然慢慢有了懈怠之心,對這個不速之客也隻能權當做看不見。要說能通過這個什麼都不出眾的小孩子能攀上那位大人物,更是想都不敢想過。
音玨資質極為一般,若是五靈根吧,說不定能像小說中的女主們修成五行平衡轉為上古靈根呢。雖然這片大陸上從未聽說過四靈根五靈根能有多大出息的。最好的單靈根她也不是,更別說變異靈根了。她就是一普通的勉強能拜入修仙門派的水木土三靈根,像生存在這種小修仙家族也不可能真的想讓她去拜入師門,修成大道。
畢竟輕視女子不管放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的。最終像她們這樣也隻能勉勉強強在家族裏修到練氣後期然後送給哪個上層的權貴做個爐鼎,就是供人單方麵的采補,自然是消耗透支身體的,與兩方都有進益的雙修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真正的爐鼎還不要她們這樣小地方供上來的呢,那些隻手遮天的高階修士養幾個金丹期女修士做爐鼎的都大有人在,連築基期的都瞧不上,更別說這些練氣期的小螻蟻了。
音玨消化完所有的信息,歎了口氣,看來這個神秘人是真的沒有想回來接她的意思了,他到底想怎麼樣呢,一定是他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的,她篤定。轉念一想,難道自己這種跟女主完全不搭邊的際遇隻能默默做個螻蟻嗎。她雖然不滿自己靈根普通,但對這身子的性情她倒是極為滿意,從自七歲起她便獨自去後山狩獵的勇氣中可見一斑。如今不過是找回了她以前的記憶,但是身體本能還是不曾變化,隻是思想,再不能古板如從前了吧。不過還好,若還像前世她那散漫性子,不知這慢慢修真路上如何耐得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