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成彪的宅子就在九龍城寨以南一條還算繁華的街道上,相比於周圍稍顯簡陋的居民房,駱成彪那三層高的獨立洋房就有些突兀了,那豪華的外牆以及恢弘的大門都跟旁邊平平凡凡的民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駱成彪這宅子裏的守衛都知道,這宅子可不止三層,地下還有一個不小的地窖,是駱成彪用來存放酒水的,同時也是駱成彪用來囚禁別人的地方。
此時這地窖裏除了那紅酒白酒之外,還囚禁著一個人,便是駱成雄喪身時在他旁邊的那個司機。這司機是駱成雄手下一個小嘍囉,名叫畢啟勇,花名“狗勇”。
由於他是駱成雄被殺死時唯一在場的人,所以駱成彪就將他關了起來,以圖從他口中得到更多的線索。
畢啟勇現在就一個人呆在這個又潮濕又昏暗的地窖裏,也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老鼠啃東西的聲音,在這黑暗的環境中讓人聽起來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回想起這件事,畢啟勇覺得自己很是冤枉。跟著駱成雄手下隻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卻不料碰到他被人殺死這樣的變故,如今還被駱成彪抓了回來。畢啟勇清楚,駱成雄是駱成彪唯一的弟弟,駱成雄被殺了,駱成彪肯定震怒非常,從他不顧一切動用全部力量去跟“麒麟會”開火就可見一斑了。
而畢啟勇當時作為駱成雄身邊唯一一個手下,卻沒有保護好駱成雄,駱成彪便肯定不會放過他的。現在回想起那天晚上忽然出現在車門外,一下掐死了駱成雄之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那抹黑影,畢啟勇就覺得渾身發寒,隻感到那不可能是人,而是鬼魅妖精之類的存在,否則怎會這樣行蹤詭秘,殺人如風?
又想到自己接下來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畢啟勇就忍不住哀歎了一聲,在這地窖裏慢慢的回蕩著。
“你知道傻彪不會放過你的,對吧。”一把略嫌沙啞的男人聲音忽然從窖門那邊傳來。
這聲音出現得如此突兀,使得畢啟勇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隻覺得齒根一冷,顫著聲喊道:“誰誰在那裏?”
就見窖門那邊出現了一豎光線,然後這一豎光線就迅速變粗,卻是窖門被人打開了,外麵的光線透了進來。同時,畢啟勇看到一個身材有些矮小的身影出現在窖門那裏。
在外麵的光線照耀下,畢啟勇看清了這人的麵目,不由自主的吃驚道:“四四爺?”
隻見這人四十多近五十歲,身穿一套黑色的唐衫,腳下踏著同樣黑色的布鞋,嘴裏還叼著一支金色的旱煙,整個看上去就如同舊上海的幫派人士那樣。
事實上,這人在九龍的黑道上也屬於老派的幫會人士,資格非常老,是駱成彪手下的一個狗頭軍師,名叫羅四海,人稱“四爺”。駱成彪有重要的事情都會找他商量,而駱成彪這堂口上上下下,對這位“四爺”都尊重得很。
“四爺”在駱家堂口裏麵絕對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人物,竟然會親自來到這昏暗潮濕的地窖來,這讓畢啟勇非常驚奇。
又聽羅四海用他那沙啞的聲音再次說道:“狗勇,你知道的吧,傻彪關住了你,肯定夠要對你嚴刑逼供,好問出誰是殺死他那弟弟的真凶的,而你沒有保護好駱成雄,如果你當時也跟駱成雄一起死了還好,你卻逃了。嘿嘿嘿嘿在沒有找到殺死駱成雄的真凶之前,傻彪肯定會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你身上的。”
聽著羅四海那陰測測的話,又想到駱成彪往日折磨叛徒和敵人的那些手段,畢啟勇就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他向羅四海爬了過去,抱住了羅四海那短小的腿喊道:“四爺,你你要救救我啊!雄哥死了這件事,真的跟我無關的啊。”
卻見羅四海一腳甩開了畢啟勇,冷聲哼道:“你別抱希望了,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
畢啟勇聞聽此言,臉上就馬上變得蒼白起來。又聽羅四海笑道:“你死是一定的了,不過我來找你,是想問你,你是要死得不明不白毫無價值呢,還是死得有價值一些?”
“什麼什麼有價值?”畢啟勇一時聽不懂羅四海話中的意思。
羅四海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照片遞給畢啟勇,畢啟勇奇怪的接過來,就著門外的光線一看,整個人就愣住了。
隻見這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裏是一個五十多歲,看上去麵容憔悴的婦女,以及一個十多歲的黝黑少年。兩人依在一起,看樣子應該是一對母子,而在他們的背後則是香港恒生銀行的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