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金色餘暉布滿了繁華的皇城。

獨角龍馬帶著碧色的馬車,馳於城東的千藤嶺古道之上。

千藤嶺是前往永安王府的必經之路,道路狹窄,兩旁盡是褐色帶刺的千葉藤蔓。

這種藤蔓帶毒,但毒性不強,不能致命。

一道似馬非馬似龍非龍的低鳴,伴隨著停下的馬車,驚動了車內的三個人。

“怎麼回事?”風行疑惑,欲掀開窗邊雲紗,銀焰卻抓住了她的手,不讓她動。

銀焰側過身,目光透過雲紗,聚集在倒在前方古道之上的一個四五歲,渾身髒兮兮的赤腳小女孩兒身上,淡淡道:“一個小乞丐,踩到了千葉藤刺。她正麵我們倒下,身上臉上很髒,但她的身形,並沒有任何羸弱之感。”

“能不能幫幫我……”小女孩兒聽到有馬車靠近,楚楚可憐的祈求著,聲音極弱,還帶著痛苦。

這一道聲音,還有銀焰之前的描述,讓風行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千葉藤嶺人煙稀少,千藤嶺背後是一片蓊鬱的鐵楓林,鐵楓林外,是無人問津的永安王府。

除此之外,這片區域再沒有任何一戶百姓人家。

這個小女孩兒一個人出現在這裏,本就不正常。

既然穿著乞丐的衣服,那麼身形應該瘦弱不堪才是。

加上這一道聲音,讓風行猜測,這個女孩兒要麼是被人收買利用,要麼她本來就是敵人專門培養的人。

一般的乞丐,就算隻有四五六歲,見到這麼精致的馬車,唯恐惹火上身而避之不及。

他們在世界陰暗的角落裏摸爬滾打,斷然不能以外表判斷他們的心智,也絕不可能表現的這麼柔弱可憐。

他們那種餓狼般的目光,能夠讓人心底發寒。

羽城裏的每一個乞丐都很清楚,這樣的馬車裏坐著的人,非富即貴,不是他們能夠惹得起的。

當今陛下雖然清正廉明,但朝中的大多數官員是什麼貨色,他們可比誰都清楚。

這些人養尊處優,最見不得他們這樣低賤的人,更不會同情,若是靠近,說不定自己的腦袋都沒了。

風行雖然自幼在莊園裏長大,但她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教會了她為察言觀色,人處世之道。

她知道,那些毫不起眼的乞丐,他們這個圈子知道的消息,往往比一般的情報勢力還要多。但他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神棍越來越不靠譜了,血光之災,不會就是這個吧?”銀焰挑眉,心底的警惕並沒有因此放鬆半點。

即使知道這很可能是皇後或者刑部尚書派來的人,但風行心中的不安,依舊還在,沒有減弱半點。

“之前在宮門前,雨凝曾展現了地階三重的實力,他們派來的人,最多也不會超過地階五重。”風行閉上眼睛,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風影,不要管她,衝過去!”

聽到命令,獨角龍馬風影一聲長嘯,帶著馬車,向小女孩兒衝過去。

地上的小女孩兒看著疾馳而來的馬車,臉上的驚疑一閃而過。

就在馬車即將撞上她的那一刻,小女孩兒的眼中迸射出一道光,千葉藤刺從她的腳掌飛射而出,刺破雲紗車簾,最終在銀焰手中化成碎末。

小女孩兒嬌小的身子拔地而起,與此同時,數十支毒針從她的身體各處先後射出,穿過了雲紗。

在小女孩兒以為自己得逞的那一刻,數十隻毒針直接從馬車裏射出來,那是她的毒針!

小女孩兒大驚,那是她最強的一擊,卻被人以靈力反彈回來。

她立刻意識到,上麵給的情報有誤,馬車裏的人,根本不隻是地階三重那麼簡單。

小女孩兒在躲避的同時,向西方逃去。

但雨凝怎麼會讓她走!

小女孩兒看見一道青色倩影,落到她的前麵,她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的,被困於雨凝凝結的冰淩牢籠之中。

小女孩兒在凍僵之前,一臉不可置信,眼睛瞪大:

天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這麼年輕的天階!

不是說是一個地階三重的少女嗎!

銀焰從馬車裏下來,眯著眼睛道:“暗影殿的人,一個……侏儒?”

即使被冰淩困住不能動彈,但小女孩兒的臉色在一時之間變得鐵青,不僅是因為身份暴露,還因為心裏的傷疤被人撕裂,帶有恨,帶有疼。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被冰封,無聲傳出。

“凝兒,讓她說話。”風行空靈的聲音淡淡的傳出來,她明白他們這樣的人

如果不是無可奈何,誰想身處黑暗?

“是。”雨凝碎了小女孩兒頭部的冰淩,讓她能夠說話。

小女孩兒帶著痛苦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後慘笑道:“那年我八歲,我爹娘罵我是妖怪,把我推入懸崖。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日懸崖上,我爹娘看著我的眼神,恐懼厭惡,不夾一絲其他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