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初生,蒼涼如水,燭影搖紅,照盡悲歡。
林潛學等人已被收押在河中府天牢,馬都尉派人暫時看守著。
“勞煩馬伯父親自跑一趟。”何樂拱手一禮以示感謝。
“世侄說的是哪裏話,你爹當年可是救過我的命,比起救命之恩,今日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再加上,我早看這幫人不順眼了,奈何我這都尉隻管領兵,管不了他們為所欲為。今日能親眼看到他們這群人被收拾,我也算是為河中府的百姓出了一口惡氣。”
“馬伯父嫉惡如仇,豪氣坦蕩,令人佩服。今日的恩情,仕中定當銘記於心。”
馬伯父幫她是為還爹的恩情,她不能因為爹有恩於他,就混淆馬伯父對她的恩情。更何況,這個恩情並不輕。
“馬伯父,今日您帶兵幫我,可有想好如何向陛下交代?”
大魏的都尉隻能聽命於皇帝一人,今日馬伯父帶兵幫她,定是要給皇帝一個滿意的交代。
“這個你不用擔心。雖然此次我擅自借兵於你,但也隻有千人。明日我寫一份奏折向陛下解釋清楚,我相信陛下念在我領兵駐守大魏疆土多年,也算是有些苦勞的份上,應該不會怪罪於我。”
“借兵千人確實隻是一件小事,陛下不會因此怪罪馬伯父,但是不怪罪不代表陛下不猜忌馬伯父。”何樂覺得自己有必要將可能產生的後果向馬伯父說清楚。
“你是說陛下會因為這件事就懷疑我是太子一派的人?”馬都尉知道她此言何意,但他依然有些難以相信。這些年來,他一直領兵在外,很少與上京的朝臣來往,他與太子更是沒有半點往來。
“陛下下令查案不過是為了迷惑上京的歹人,並不是真心要動魏盛。如今,我們不僅將魏盛的事查清,還辦了河中府刺史林潛學和一眾奸商,這個結果想必不是陛下願意看到的,但事已至此,證據確鑿,陛下也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但陛下心裏會認為這是太子和相爺為了除掉魏盛使的計謀,而馬伯父為了幫我,參與到此事中,便很難不讓陛下懷疑你是太子之人。”
“魏盛,林潛學都是貪官汙吏,查辦他們是為我大魏為天下百姓除害,陛下怎能簡單認為這是黨派之爭?”馬都尉有些氣憤道。
“心裏裝著天下裝著百姓才會事事以天下百姓為先,若是眼裏隻看得到朝堂紛爭,心裏便容不下蒼生。”
馬都尉沒有再說話,他找不到理由來反駁何樂,因為他心裏清楚他們的陛下如今就是這樣的人。
“馬伯父,把你牽扯進來,並非我所願。所以現在,要找個理由給陛下一個交代。”
馬伯父一直遠離朝堂,專心帶兵,他在軍中所接觸到的都是些性格直爽的兒郎。現在忽聞朝堂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事,一時難以接受實屬正常。
“世侄有何對策?”馬都尉回過神來問道。
“十一月初四夜,馬伯父手下一校尉帶一小隊精兵在五老峰下操練。三更天,忽聞山裏有打鬥聲,前去查看發現是山賊劫殺官兵,校尉當即領兵支援,一舉剿滅雲霄寨。”
“陛下會相信嗎?”
“不管陛下信不信,借兵之事隻能是巧合。”
“好,那就按你說的辦。我這就回軍營,將這件事安排下去,保證眾口一詞。”
“那便有勞馬伯父了。龐博安手下的人,我們也會吩咐下去的。”
送走了馬伯父,何樂轉身回到了驛館,看到段哲懶散的坐在桌旁,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桌上是風卷殘雲後的空盤冷碗。何樂不禁有些感歎,段家一直是上京的世家大族,段哲從小就過著少爺般優渥的生活,何曾受過這般辛苦。
“段兄這吃的夠幹淨啊。”何樂揶揄道。
“本少爺可算是明白了,外麵的世界千好萬好都比不上家裏好。都是這破差事鬧的,害得本少爺好幾天沒好好吃過飯了。關鍵是這破差事,辦好了遭陛下記恨,辦不好遭你記恨。”段哲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開口便向何樂抱怨。
“小弟多謝段兄選了陛下!”何樂笑著給段哲拱手一禮。
說完話,何樂便往二樓房間而去。段哲跟在她身後,絮絮叨叨,似乎要將這未見的一日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講個仔仔細細。
“你記得本少爺的好就行。”段哲對何樂的客套感謝很是滿意,對自己騙人的本事更是得意:“你都不知道,河中府這**商有多蠢,本少爺不過就是假借上京秦家的名義去拜會他們,許他們千兩萬兩的蠅頭小利,他們立刻趨之若鶩,一個不落的全趕來赴宴。他們都沒人去打聽打聽,秦家哪有叫秦哲的這號人物......”
何樂不等他絮叨完,轉身送他三個字:“交際花!”
聞言,段哲頓了一秒,追問道:“什麼意思?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好話!”
“是好話,絕對是好話。誇你不僅善於交際,還是其中最美的一枝花!”
“什麼最美?!是最風流倜儻!”
“是是是,那就勞煩我們的交際草明天出外勤搜集人證物證,核實林潛學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