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各附屬國一般會在每年三月遣使來京朝貢覲見,朝賀的場麵雖比不上盛唐時期萬國來朝時的恢弘壯觀,三月一整月也都是熱鬧非凡的景象。魏帝並不會親自接見所有外使,而是由鴻臚寺負責接見各國來使,隻有少部分外使能有幸被魏帝親自接見。
蒙舍國此番前來,朝貢隻是例行公事,和親才是主要目的。因此魏帝決定親自在含元殿接見蒙舍公主和使臣,京城五品及以上的官員皆要參加。
翌日,何樂如往常一般,起身洗漱後,先在院子裏打了一套拳法,然後換了朝服,用了早膳,坐著馬車向丹鳳門而去。
一路上,何樂都在想自己準備送的那個禮物。以前她倒是做過一次,但那次有現成的材料和圖紙,她隻需要簡單組裝即可。而這次她必須自己完成畫圖、製材料和組裝的全流程。
“少爺,到了。”小東稟道。
正當何樂細細想著該怎麼製作禮物時,小東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
何樂下了馬車,吩咐小東道:“你盡快幫我找一個合適的木匠,我要跟他學手藝。”
“你要跟木匠學手藝?”小東有些吃驚道。
看到小東驚訝的表情,何樂這才反應過來。士農工商,在這個世界,木匠的地位隻比商人高上那麼一點點,而她不僅自己在朝為官,更是名副其實的官宦子弟,她要跟木匠學手藝這件事,在別人看來,很不可思議。
“你別這麼驚訝,跟木匠學手藝,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莫恥於學。況且,木匠師傅願不願意教我還是另一回事呢?”自古手藝人往往都是通過收徒弟的方式傳承技藝,而她並不想入門當弟子,隻是想學一些手工木製品的簡單製作方法,所以她有些擔心,木匠師傅不願將手藝傳給外人。
“這還不簡單,包在我身上。”小東自信滿滿地應道。小東一直覺得在何樂眼裏,似乎人跟人都是平等的,每一個人都值得被尊重,沒有三六九等、高低貴賤之分。無論是對盈盈,對他,抑或是對陌生人。
“你不會是打算是用武力征服人吧?!這不行!這絕對不行!”何樂腦補了一出小東拿劍指著木匠師傅,逼著別人同意教她手藝的可怕場麵。
“你竟把我想的如此不堪?”小東氣得臉色鐵青。他方才肯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把她想的那麼好,差點就被她給騙了。
“沒有沒有,我開玩笑的,你很好非常好特別的好。”雖然小東辦事不如許文穩重,但方才好像確實是她想多了,便急忙辯解道。
“我認識一個魯氏家族的傳人。”小東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辭,沒好氣地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何樂立刻向他道歉道。
聞言,小東冷哼了一聲,麵色卻緩和了不少。
“那就麻煩我們的仇大首領了!記得備上一份厚禮,跟木匠師傅講清原委。就說,我想做一個小物件,需要學一些簡單的手藝,如果有什麼不傳之秘,可以不用教給我,讓他不要有顧慮。”何樂叮囑道。
“是。”小東應道。她也太囉嗦了,他覺得根本不用這麼麻煩,但她既已開口,他肯定會按她說的辦。
“還有,這件事你可不能告訴師父,我要給他一個驚喜。”說到此處,何樂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仿佛已經看到楚清臨收到禮物時的欣喜,而她似乎比楚清臨還要開心。
“是。”小東應道。看著喜形於色的何樂,心道:你可別高興得太早,要想讓主子感到驚喜,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何樂想了想,應該沒有什麼要吩咐的了,便讓小東先回去了,自己則向著宮裏走去。
領侍禦史隻是五品,進不到含元殿殿內,隻能在含元殿外的廣場上站著。一想到有可能要在外麵吹一上午的冷風,何樂方才的好心情瞬間全無。唉,這官當的不上不下,真是尷尬。要麼索性升到四品,勉強能站到含元殿內,不然就降到六品,不用參加也挺好。他們為什麼就不能等到明年三月再來?萬一到那時,我一努力就不用站在殿外吹冷風了。
何樂邊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邊向廣場走去。
此刻含元殿外的廣場上站滿了人,眾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寒暄打招呼,談論著蒙舍覲見之事。何樂蔫蔫地從眾人身旁走過,連寒暄打招呼的精神都提不起來,直直向著自己的位置走去。
段哲遠遠便看見何樂走了過來,當即從一堆人中間退了出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等著何樂,“應兄,你怎麼才來?”
“能來就不錯了,何況,我又沒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