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臨過完生辰,沒幾日便是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元日。
本來何樂對古代的春節充滿了期待,可絡繹不絕,你來我往的官場交際,讓何樂焦頭爛額,熱情日漸消退。
何樂隻是正五品領侍禦史,還不至於讓人上門結交攀附。奈何她有一個正二品輔國大將軍的爹和一個一品誥命夫人的娘。
自打放了春假,應將軍從軍營回京之後,應府門庭若市,華蓋雲集,往來如織,一日也不消停。連素日不常出門的各府夫人也都來拜會應夫人。
按說爹娘忙於府中事務,無暇顧及何樂,何樂多的是時間逍遙快活,可事與願違,現實總是不盡如人意。這幾日,爹娘好像刻意盯著她,每次,還不等她走出家門,爹娘就已經等在東苑門口將她攔下。說什麼:平時你再怎麼野,爹娘都縱著你,不管你。可這幾日,你作為應府的主人,府中事務你不操心就算了,有客上門,你總不能連出現都不出現,這要是傳出去,憑白讓人看了笑話,還會說我們應府的人不懂待客之道。
爹娘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著實強大,連一向最能辯解的何樂都無言以對,隻好乖乖待在府裏,陪爹娘待客。
若是爹娘的好友,何樂就隻需靜靜坐在一旁,聽他們敘舊,時不時還能聽到一些關於爹娘年輕時的趣事,倒也還算有趣。
最怕的就是那些存心結交,一心攀附之人,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卻硬要尬聊。一開始無非就是說些恭維的話,但後來他們總是有本事三兩句話就能將話題轉到何樂身上,什麼一表人才,風流倜儻,深藏不露,再將何樂高中狀元,破獲舊案,那些‘豐功偉績’一頓誇獎,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喜歡怎樣的女子?有沒有中意的女子?吾家有女初長成,吾七大姑八大婆家有女初長成,有女兒的推銷自己女兒,沒女兒的推銷別人家的女兒,似乎每一個人都是人間月老帶著牽紅線搭鵲橋的使命而來,總之,何樂的婚事斷不用爹娘為她操心。
每每到這個時候,何樂才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不得不佩服爹娘的深謀遠慮,說什麼為了應府的名聲,依她看,爹娘分明就是將她當作了應付這些人的擋箭牌。
有應夫人感興趣的女子,她才會插上幾句話幫何樂解圍,其餘時候,應將軍應夫人高坐堂上,品著茶,微笑不語,靜看何樂被一群人言語圍攻。
起初何樂顧著應府的名聲,爹娘的麵子,隱忍不發,但幾日下來,她發現這完完全全就是爹娘默許的相親大會,還是一場接著一場連軸轉,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段大人一心求仙問道,除了早朝,其他時間都待在寺裏,放了春假,索性就搬到了寺裏,連春節也不在府上過。段夫人,體弱多病加之心有鬱結,在段哲很小的時候就去了。段哲的兩個姐姐都已出嫁,到了闔家團聚的春節,段府反倒隻剩下段哲一人。
自從他的兩個姐姐出嫁後,這幾年,段哲基本上都是在應府過的年。
此時,她深陷春節的魔咒之中,反觀段哲整日賴在她的東苑,好吃好喝好玩好睡,還時不時與府上的丫頭打情罵俏,好不自在。
有爹娘管束,段哲叨擾,何樂不僅白天去不了寧王府,連晚上去寧王府的時辰也越來越晚。
忍了好幾日,何樂終於忍不下去了。既然爹娘‘不講情麵’,那便不要怪她‘不客氣’。
她早已想好了反擊的方法,準備在臘月二十六這一日實施。可她萬萬沒想到,她沒還沒來得及發揮,猝不及防出現的一人,打亂了她的計劃,卻達到了何樂不曾想過的永絕後患的目的。
何樂原本打算同段哲演一出白日縱酒尋歡作樂的場麵,好加固一下她在百姓心中‘風流’倜儻的形象,以打消這些說媒、變相說媒的人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