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宣政殿出來後,何樂和鄭大人並肩走在廣場上。赤日炎炎,不一會兒,何樂白皙的額頭就起了一層薄汗。她眯了眯眼,望著漢白玉磚上落下的一片剪影,鄭重開口道:“方才在朝堂上,謝謝外公幫他說話。”
聞言,鄭大人有些怔愣。他沒想到何樂竟然就這麼直白的承認她支持的是寧王殿下,隨即鄭大人了然,道:“他主動請纓去隴右,跟你有一定關係吧。”
雖是猜測,鄭大人心中卻幾乎已經篤定。隻是對於何樂和寧王的這種關係,實在是有些令人難以置信。活了大半輩子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主子願意為了臣子以身犯險,更何況,這還不是一般的危險。
何樂用腳尖踢了踢地麵,沒有回答,沉默了片刻之後,道:“外公,我走後,娘就交給您照顧了。”
“你爹已經重傷昏迷,此時你再離開,你娘的身體會受不了的。”鄭大人不同意他去隴右。
何樂道:“我相信娘,她會理解我的。奸細的事情不查清,我寢食難安。”
一聽到何樂說奸細,鄭大人也將自己的疑惑講了出來,“隴右守軍雖不像神策軍那般治軍嚴明,但也不至於混入了敵軍奸細都毫無察覺,還釀下大禍,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何樂點點頭,道:“所以陛下派我去查清楚。”
她從沒有帶過兵打過仗,更不是資曆深厚的重臣或是皇室貴胄,自請上前線,理由是擔心爹。這個擔心雖是人之常情,但看在鄭大人和應夫人的麵上,魏帝都不應該應允她去冒險。但事實是魏帝並沒有回絕她,而是將決定權交給了鄭大人。表麵上看是她任性妄語,口不擇言,以辭官威脅,魏帝不堪其擾,隨口敷衍,實則魏帝心知肚明,鄭大人是無論如何也攔不住她的。
“你倒是會算計。”鄭大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他們能成功混入軍營,不被發現,自然是有一個我們還不清楚的渠道和方法。不將這個渠道查清楚,西境難安穩。”
何樂心裏隱隱有個念頭,但現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她不想無端猜忌任何人,所以她將這個念頭壓了下來。
“外公,您隨我一同去看看娘吧。”
“好。”鄭大人歎了口氣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娘的身體又不太好,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所以,你此去,必要毫發無傷的回來。”
何樂承諾道:“外公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更不會讓爹有事。”
鄭大人和何樂一回到應府,就去了應夫人那裏。他們知道,應將軍重傷昏迷的事兒,是瞞不住應夫人的。
“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將爹好好帶回來的。”
應夫人握著何樂的手都在顫抖,聲音極盡哀求,“兒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去。你爹生死不明,娘不能再失去你。”
何樂反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娘,您既不會失去爹,也不會失去我,我們都會好好活著。”
從何樂掌心傳來的溫度順著指尖暖到了應夫人心裏,她堅定的話語更像是一顆定心丸,應夫人終於平靜了下來,“娘相信你。娘在家裏等著你和你爹早日歸來。”
何樂一笑,重重點頭,“好。不過,等我見到爹的時候,他要是知道娘擔心他擔心的都瘦了,爹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