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和楚清臨出事的第一時間,馬都尉就派人將他二人送回了後方,而他則繼續領著千軍萬馬一鼓作氣拿下了岷州城。
此刻,軍醫為他二人診治之後,說的都是同樣的話,這話也曾經用在應將軍身上。西蕃奸細不僅凶狠果決,武功還很高強,鋒利的長刀穿透厚重的鎧甲,從後貫穿了心脾肺,若不是馬都尉發現的及時,他二人很可能會當場斃命。但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傷勢過重再加上失血過多,隨時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應將軍一聽何樂和楚清臨受了重傷,掀了被子立刻就要下床去探望他們,可有馬都尉的軍令在,誰都不敢放他出去,但應將軍本就是大魏的第一戰神,莫說上了戰場令人聞風喪膽,就是平日裏,麵無表情時都自帶一股肅殺戾氣,而此刻怒目圓睜、怒發衝冠的應將軍和地府裏索命的閻王爺沒什麼兩樣!
軍醫雖心知應將軍愛兵如子,不會真的將他怎麼樣,此刻卻也是硬著頭皮,壯著膽子開口規勸。一頓苦口婆心的勸導,應將軍這才作罷,但軍醫心知肚明,若不是應將軍此時傷重難行,又怎麼可能會聽他的。看著鎮定下來的應將軍,軍醫在心裏長長舒了一口氣,這一放鬆下來,他才發現後背早已汗濕。深秋的西北,一陣蕭瑟寒風透過半開的小窗灌了進來,激得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他低頭瞧了一眼跪了一地、全身都在瑟瑟發抖的小廝丫鬟,便未開口吩咐,而是自己顫著僵硬的雙腿走到窗邊,關上了窗。
何樂和楚清臨被偷襲受傷時,龐博安離得比較遠,他雖沒有看到那一幕,卻清清楚楚聽到了馬都尉那一聲怒號。作為好友,龐博安當時就慌了,想趕過去看看他們到底怎麼樣了。但作為將士,龐博安以服從軍令為天職,馬都尉將他們交給後方將士之後,當時就下令繼續進攻,他隻好化擔心和悲憤為力量,繼續揮起長刀,刺入敵人的胸膛,收割敵人的生命。
此刻,清理完戰場的龐博安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聽了軍醫那一番話後,他請命留下照顧他們。馬都尉看了一眼從昨夜奮戰至今,連口水都不曾喝過,疲憊至極,雙眼布滿紅血絲的龐博安,想勸他回去休息,可他麵上不容忽視的堅毅和擔憂之色,讓人怎麼都開不了口,馬都尉隻好同意了他的請求。
安頓好了何樂和楚清臨,馬都尉回了自己的帳子,並派人去請了於蹇。未過多久,於蹇一身血色鎧甲,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到現在為止,他竟是連衣物都沒換過。
一進帳子,於蹇先開了口,“馬都督,我已經親自派人去清查隴右全軍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這次,我一定會將隴右守軍中的奸細一網打盡。”
馬都尉冷冷一笑,“於副使,要查奸細為何不從你身上查起?”
聞言,於蹇一愣,隨即又驚又怒,道:“馬都尉,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馬都尉淩厲如刀的目光剜在於蹇身上,神秘道:“你等下就知道了!”
“來人,將於副使拿下!”
帳子外,得令的神策軍魚貫而入,十幾號人將於蹇團團圍住,其中兩人已經把刀架在了於蹇脖子上。
“馬都尉,你這是要做什麼?”於蹇急了,指著馬都尉,黑著臉,喊道:“我可是隴右節度副使,你隻是暫代神策軍主帥,你無權羈押我!”
馬都尉點點頭,讚同道:“我是無權羈押你。”說話間,馬都尉從懷裏摸出了一份加蓋了隴右大都督軍印的軍令,他將軍令緩緩展開,舉到於蹇眼前,道:“你好好看看,這個人有沒有權力羈押你!”
“就算是應將軍的命令又怎麼樣?你們憑什麼羈押我?”於蹇麵色鐵青,看起來比馬都尉還要生氣。
馬都尉冷笑一聲道:“憑你治軍不嚴,接連導致應將軍、寧王殿下、應大人被襲受傷,你就應當被問罪!”隨即,馬都尉話鋒一轉,渾厚威嚴的聲音如寒冬霜雪冰冷刺骨,“更何況,羈押一個通敵叛國之人還需要理由嗎!”
“你不要血口噴人!”於蹇雙目噬紅,衝著馬都尉大吼道:“治軍不嚴之罪我認,但你也別想往我身上扣帽子,安通敵叛國的罪名!”
“你倒是會挑,揀個不痛不癢的罪名認了。”馬都尉譏諷道:“是覺得一口咬定不知情,就能蒙混過關嗎?”
“馬朔,你少在這兒妖言惑眾!”於蹇氣急,指著馬都尉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要是沒證據,今日受此屈辱,回營之後,我定要在禦前參你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