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樓。
潔白的月光勻稱的灑在地上,夜晚的蘇州城格外的熱鬧。街上依舊是人來人往,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三三兩兩的公子哥喜氣洋洋的不斷的湧進這邀月樓中,顧不得門口老鴇等人的熱情招呼,張口便嚷著要見紅玉姑娘,老鴇笑吟吟的賠罪,讓他們先到大廳中等候,今晚紅玉姑娘會為各位公子撫琴。眾家公子聞言皆忍不住磨肩擦掌,激動的滿臉通紅。
這紅玉姑娘是邀月樓的頭牌清倌人,一年多前來到蘇州,兩三日的功夫便紅遍整個蘇州。傳聞,紅玉姑娘有傾城傾國之色,沉魚落雁之貌,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無數公子哥對其趨之若鶩。這位紅玉姑娘也著實有性格,無數老爺公子搶著要為她贖身都被她拒絕,平日裏她也很少見客,更很少笑臉對人,曾有富家公子願出千金買其一笑而不可得。
眾人皆暗暗鼓勁,看向身邊其他人的眼神頗多不善。這次聚會乃是博美人青睞的絕妙契機,若是自己能有佳作,於會上豔驚四座,或許他日成為紅玉姑娘的入幕之賓也未為不可。一些倉促間前來的公子哥見他人躊躇滿誌的樣子忍不住扼腕感歎起來,恨自己消息不靈通。
正在眾家公子各懷心思的攀談中,一個消息不知被誰悄悄傳來,前段時間揚名玉容軒的張浩軒也在此次籌備會的邀請之列,此人被文博遠待為上賓,今日有意當著紅玉姑娘的麵與蘇州眾才子切磋一番。
對於這個消息,眾人皆是滿臉的不屑,對對子消遣娛樂還可以,在才子會這種場合卻一點用也沒有,畢竟才子會比試的是詩詞。
雖然接到請帖時便已有耳聞,眾人皆一笑而過,但隱隱在心中卻對這位張公子有些排斥,自己也是苦讀十餘載,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剛出道的野小子。料他也不過如此,眾人不屑一笑,暗地裏忍不住埋怨嚴世雄、季文生二人給蘇州眾才子丟了臉麵。
見消息越傳越廣,議論越來越多,已有一群人暗暗打起小算盤,這不就是自己苦尋的出名機會嗎?待此狂生一到,自己若能振臂一呼,必定群起響應,倒是還怕吸引不了美人的眼球,想到此忍不住一陣躁動起來,個個眼中冒著殺氣。
樓上紗簾後,一雙巧目盈盈的注視著樓下熙熙攘攘的眾家公子,突然輕歎一聲,轉身回到屋內。
“小姐因何歎息?”一個清秀小丫鬟連忙走過去將紗簾放下,輕聲問道。
“世人皆言江東多才俊,主人命我們在此替他找尋治國之才,一年多過去了,莫說是治國之能臣,就連個能入眼的都沒有。”一個身著白色宮服的妙齡女子緩步走到榻前,杏唇微張,略帶憂愁的說道:“眼下時限將至,我也不知回去如何向王爺交代。也不知其他姐妹收獲如何,回去隻好任憑他老人家責罰。小綠,你將桌上這詩拿去丟了吧,我看著心煩。”
她便是譽滿蘇州的清倌人紅玉,身邊這小丫鬟自幼便跟在她身邊,二人雖為主仆,卻親如姐妹。紅玉千裏迢迢的從濟南府趕到蘇州,便一直把她帶在身邊。
那喚作小綠的小丫鬟拿起桌上的詩輕聲讀了一遍,撲哧一笑道:“這文公子的嘴真甜,把小姐都比作仙女了。不過文采不錯,扔了豈不可惜。”
“你若喜歡就拿去吧。”紅玉揮揮手,不以為意的說道。
小綠撇撇嘴,俏皮的笑著說道:“奴婢哪有這般福氣,咯咯。小姐,這位文公子文采非凡,待人也謙謙有禮,又是這蘇州才子的領袖,對小姐也頗為有心,小姐為何不將他舉薦給主人。”
“入殿為臣不比吟詩作對,花前月下。所謂治國之才,以智慮忠純者為佳。品行為重,才學次之,才學兼備者為上品。這文博遠,差的太遠了。至於對我的心意,貪戀一副皮囊而已。”紅玉輕坐於床頭,輕輕搖頭,風淡雲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