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嘯虎聞言苦澀一笑,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雙目緊盯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幽幽的說道:“陛下的性子我知道,若非老夫近些年有些軍功,隻怕黃某這項上人頭早已搬了家。如今黃某已被幽困於府中,白虎堂在軍中的兄弟也多牽連獲罪,白虎堂大勢已去。我雖心有不甘,卻也有心無力。”
“以黃將軍這身精絕的武功,天下又有幾人能困得住你。在下很好奇,黃將軍明知白虎堂危在旦夕,為何還甘願受困,任由對方宰割,這可不像傳說中你黃大將軍雷厲風行的性格?”張浩軒頗為不解的問道。
黃嘯虎苦笑著搖搖頭,無奈的說道:“今日不同往日,餉銀被劫,陛下震怒,我若是抗命脫逃,在那些居心叵測的小人鼓噪下,陛下定會遷怒於護龍山莊,毋寧死,也不願看到護龍山莊百年聲譽受損。事到如今,老夫唯一的心願,便是上天能保我妻兒平安,不被老夫牽連。小兄弟,這趟渾水你就莫要再趟了。至於李家人,羽林衛的曹將軍與在下舊日還有些交情,明日老夫出麵便出麵講情,放他們出府去吧。”
果然是條至情至義的漢子,不枉我一番苦心,張浩軒暗中對其豎起了大拇指,自腰間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張半個手掌大小的殘紙,遞上前去說道:“不戰而敗,非是我輩所為,黃將軍且不妨先看看這個。”這殘紙正是他於刺史府後堂中僥幸得來的那封書信的殘片,這也是如今他手中唯一能算是證據的東西。
“咦,這是什麼?”黃嘯虎接過信紙,凝神細看片刻,隻見信紙四周皆是燃燒過的痕跡,焦黃的紙片上隱隱寫著約二十個字,默默讀了兩遍,意思卻怎麼也連貫不起來。
看他滿臉的不解,張浩軒微微一笑,淡然的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狐狸再狡猾,終究蓋不住它那一身的騷味。”說著,便將自己在刺史府中的所見所聞,詳詳細細的向黃嘯虎講了一遍。當然,在刺史府發財那一段則被他直接跳過了。很無奈,英雄維護正義,可英雄的腰包也不寬裕啊。
“哈哈,當真是福王!豎子,好狠的心機啊,老夫不取爾狗命,如何在九泉之下見我白虎堂的兄弟。”黃嘯虎臉上青筋暴露,渾身真氣暴虐,突然,他一掌將眼前門窗劈成碎片,滿目殺氣,恨恨的手指蒼天,大聲說道:“枉我白虎堂鎮守東南,十七年來,殫精竭慮,無數兄弟為保家衛國,血染沙場,黃某雖不敢言功,卻也落得人前坦蕩、問心無愧。神亭嶺一戰,百萬兩白銀不知所蹤,李將軍和三百軍士無一幸免於難,盡數死於東瀛人刀下,我兒靜濤也落入敵手,這一切便是上天給老夫所作所為的交代嗎?為了一己私欲,勾結蠻夷,屠我兄弟,福王這般做法難道就不怕天譴嗎?”盛怒之下,他雙肩微微顫抖,語氣到了最後也已經近乎嘶吼,猶如一隻發怒的老虎,見之令人膽寒。
“濤兒,我苦命的孩兒。老爺,求你,快去救救我家濤兒!”門外,啪的一聲茶杯破碎的聲音,其妻楊氏淚如滂沱,蹣跚著跑進屋中,哭倒在地,緊緊抓住黃嘯虎的褲腳,苦苦的哀求道:“老爺,妾身隨你多年,從未開口求過你半句,可我們就這麼一對兒女,他們是妾身的心頭肉啊。求老爺去救救他,若是濤兒有什麼三長兩短,妾身,妾身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