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秦啟華甚是滿意。忽然臉色一沉,低聲說道:“郝建,你來報到怎麼組織部沒有派人來送你啊。”
郝建搖了搖頭。其實他自己也是一頭霧水,這個問題從上午楊彩雲提出來,一直盤旋在自己的腦海裏,因為他確實不知道,組織部送與不送有什麼利害。
秦啟華也沒再說什麼,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了。他沒有回政府,而是往村子裏麵走出。正在這時,鄧明和李茂山拚完酒,從酒店走了出來。
鄧明已經明顯喝高了,出了門便高聲唱歌,讓路過的村民都以為是神經病,“副鄉長都這個樣子,難怪塔山鄉不如人家啊!”遠遠地就繞道走了。
“郝建,躲在這裏做什麼,走,陪老哥玩去。”鄧明言語不清,步伐淩亂。
郝建看到酒氣衝天的鄧明,麵容憔悴,身心疲憊。他突然覺得,在鄧明身上也有一段不同尋常的往事。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以啟齒的往事,要不打碎牙,和血吞,要不接著酒精麻醉自己。坎坷道路猶如塵世浮華,流光月影,看似光彩照人,實為虛與委蛇。自己是帶著父母親的使命,走上了仕途。半途而廢,隻能讓自己悔恨終生。
郝建突然覺得豁然開朗,狠狠地咬了下牙,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算把我分配到最差的鄉鎮怕什麼,就算組織部不派人送又能怎樣,老子非要拿出‘打脫牙和血吞’的耐力和‘偏向虎山行’的魄力證明給你們看,我郝建若幹年後也是一條好漢。”
李茂山把鄧明交給郝建後,便隻身一人走了。
郝建扶著鄧明回到了政府,這一切被李副鄉長看在眼裏。
回到房間,鄧明死活不讓郝建走,非要同他聊天。郝建坳不過,便給他倒了一杯水,讓他醒醒酒。鄧明不喝,死死地抓住了郝建的手,“窩囊啊窩囊!哥這一生窩囊啊!”
“都副鄉了,你還窩囊啊,又大不了我幾歲,你都說窩囊了,那我又怎麼說啦!”
“你?你和我不同,你果敢,沉穩,天生就是塊當官的料……”
“鄧哥,喝多了,明天還要有任務,早點休息吧!”
鄧明這時淚流滿麵。他帶著哭腔和郝建說道:“郝建,哥和你說句真心話,以後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要給領導當秘書,要不然你也和我一樣的下場。”
“哥告訴你,哥以前也是大紅人,你去吉衛縣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鄧明的大名,誰敢說不知道,我晚上就回去睡他老婆去。”
“哥以前也風光過,給縣委書記當秘書,多麼的牛氣。要是不出意外,哥怎樣也是鄉鎮鎮長,可老天偏偏和我開了個玩笑,我的領導居然被免職了,馬畢的。新來的書記不待見我,一腳就把我提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你說,你說我冤不冤,老子招誰惹誰了。”
“老子起早貪黑,不論白天黑夜,時時刻刻都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因為老領導的錯失,居然牽連到我,因為這,老婆也跟別人跑了,弄得妻離子散。你說,我他媽的也太不值了是不是?”
“我不喜歡勾心鬥角,更不喜歡阿諛奉承,但塔山鄉這破政府成天烏煙瘴氣,爾虞我詐。黨政班子不和諧,關我們鳥事,唉!你說怪了,無緣無故地又卷進了黨派之爭,這都是些什麼破事,一個地方領導不為民謀福利,而是展開了權力之爭,讓人心寒啊。”
鄧明一股腦道出了自己心中積壓很久的話,頓時輕鬆許多,說著說著居然睡著了。
郝建將鄧明挪上了床,給他脫了衣服,蓋好被子,便回到了自己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