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裏麵的領導一般喜歡坐到後麵,而鄉鎮的領導則喜歡坐到前麵。
吳鵬達一路上也沒有怎麼說話,能和鄉長一起上城辦事,這是多麼的榮耀,照這樣下去,再往上進進步應該不難啊,郝建原本還看外麵的風景,一路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吳鵬達的車拐進了縣委大院,把郭遠東和郝建放到院子裏,吳鵬達說自己有事,便匆匆離開了。
郭遠東把郝建拖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麵色莊重,一本正經地說道:“郝建,我和你說,今天有很重要的任務,現在要交給你一件事,你趕緊去辦。”
郝建很少見到郭遠東如此嚴肅,知道這件事重要程度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疑惑地點了點頭。
郭遠東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存折,迅速塞進郝建的口袋裏,詭異地說道:“你現在到銀行去取一萬元出來,密碼是三個六三個八,然後去商店買兩個信封,一個信封裏裝上兩千元,剩下的先裝在你身上,動作要快,主要保密。”
郭遠東的舉動猶如以前地下黨接頭一般,一邊眼睛掃射,觀察的周圍的情況,一邊細心叮囑,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郝建雖然不知道這錢幹嘛用,但此情此景立馬想到了兩個字“送禮”。
以前在賣農資的時候,也有人為了拿到優惠票給他遞過所謂的茶水錢。郝建看到科室主任張玉蓉若無其事地裝進看口袋,自己也就放棄原則,拿上了。郝建記得最多的一回是一個民企老板,一出手就給100元。郝建無論如何都沒有拿。後來聽說這個老板被抓了進去,郝建驚出了一身冷汗。幸虧自己堅守了原則,一旦底線突破,那就會死於萬劫不複。
郭遠東之所以選擇讓郝建辦這件事,一來覺得郝建是個新來的,交給一些事情應該能夠辦好。二來自己不便出麵,出於避嫌。三來也確實在塔山鄉府找不出比郝建更為合適的人選了,況且通過幾次接觸,郝建這小屁股辦事情還比較放心。
郝建依照郭遠東的說法,很快把這件事辦妥了。第一次身上裝怎麼多錢,郝建一下子感覺自己也是“萬元戶”了。郝建記得小時候,要是縣裏出了一個萬元戶,那要走村串巷,敲鑼打鼓遊行的。當然不是批鬥,而是一種鼓勵,一種激勵。
然而當年的萬元戶到現在成了氣候也寥寥無幾。就好比北寨鄉的劉福滿吧,當年是縣裏的第一個萬元戶,縣裏的領導還特意為他寫表揚信,走村串戶遊行了兩個多月才算作罷。而如今卻淪落為一介農夫,靠種田為生。
現如今萬元戶已經不是一個新鮮事物,但對於吉衛縣的老百姓來說,能夠擁有萬元的屈指可數,鳳毛麟角。
縣委大院對麵是一排商鋪,有商店,有飯店,甚至還有按摩店。按摩店在縣裏還是個新生事物,人們往往把它與不法掛起鉤來,認為裏麵汙穢不堪。但實質是一位老中醫開的,就是方便為縣裏的領導服務,才從位於城西的平房搬到縣委附近。要說在縣委附近開個按摩店,也確實不太體麵。正想著,胡原愛打來電話,郝建躲到一邊接了。
“原愛,還有什麼事,離婚協議我不是簽字了嗎?”
“嗬嗬,姐夫,是我呢!元芳!”“調皮,姐夫正在忙事呢!”
“嗬嗬,當了幹部就變啦,人家說不上兩句話就不耐煩啦,忙事,一個人,你有什麼事好忙的?”
“好了,我真的在忙,這樣的,等我辦完事一定來看你好不?”
“說話算話啊,姐夫, 我就到店裏等著你來!”
好!掛了電話,郝建心想這個小姨子真難纏,晚上又不知要整什麼妖蛾子了,無聊地等著郭遠東,眼睛不斷看著對麵的這個神秘機構。
縣委大院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是十分地敬畏和好奇。但凡縣委有一絲風吹草動,一場流言蜚語很快就能傳遍整個縣城,而且越傳越離譜,本來是一碗刀削麵,到最後就成了一輛自行車了。
突然,郝建在二層的一間房內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