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我們是同事,隻不過組織上的安排,我稀裏糊塗當上了領導,其實在一個單位,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應該相互尊重才是,你是縣委辦的老革命了,幾屆書記都舍不得你,是辦公室的一塊寶,我隻不過是一名新兵而已,更多的時候,還要多多請教你才是,你可不能保留啊!”
郝建簡短幾句話便把王亞平說得有些飄飄然,他從來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尊重,“嗯,郝主任說的是,工作上你是領導,私下裏我們便是兄弟了!”
“亞平主任,正好,我想到辦公室轉轉!”
郝建站起來的瞬間,一下子高出王亞平一個頭,讓王亞平不由得抬頭仰望了一下,笑容凝固,然後又舒展開來。
正在這時,謝天亮衣衫不整,頂著蓬鬆的頭發,門也不敲衝了進來。隻見他雙眼布滿血絲,麵容憔悴,身上還散發著一股酒味,瞟了一眼王亞平和郝建,然後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沙發上,粗聲地說道:“王主任,怎麼回事?”
從謝天亮進門到坐下的舉動以及說話的語氣,郝建感覺到此人並沒有把自己放到眼裏,甚至眼神裏還透露出一絲不屑,言語裏夾雜著絲許不滿,與此前見到的謝天亮截然相反,郝建不由得提高警惕,與此人交往,可能有一定阻力。
王亞平厭惡地看了謝天亮一眼,說道:“謝天亮,這是我們的郝主任,你是不是又熬夜賭博去了,你看看你那副熊樣,難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謝天亮居然看也不看郝建一眼,竟自揚長而去。
秘書科在走廊的盡頭,斜對著縣委書記葉思琴辦公室,中間隔一條寬大的走廊。這種布局,一方麵,進書記辦公室,必先經過秘書室,方便秘書為客人引路,或向領導請示、報告、預約,也可直接為領導擋駕;另一方麵,兩邊門都開著的時候,領導有事招呼秘書,隻要輕呼一聲或一點頭、一招手即可。
進了秘書室,隻見剛才在綜合辦公室打掃的郭建剛在麵無表情地俯坐在電腦跟前,劈裏啪啦快速地打著字。另一張辦公桌上一個30歲模樣的年輕婦女正在拿著一份報紙猶如納鞋底一般用剪刀仔細地剪著,桌上淩亂擺放著膠水之類的雜物。看到王亞平帶著一個陽剛帥氣的小夥子走進來後,愣在那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郝建。
王亞平走到郭建剛旁邊輕輕地推了一下說道:“先放下手中的活,給大家介紹個新同事。”郭建剛沒有絲毫反應,頭也不回,繼續快速地打著字,明顯是個不友好的信號。
與郭建剛相反,那年輕少婦放下手中的剪刀,後退了一下椅子,笑眯眯地站了起來,說道:“郝主任吧,我見過你,歡迎你加入秘書科。”說完,大方地伸出手,遞到郝建麵前。
上下級之間握手是一種禮節性行為。但一般都是領導先伸出手。喬曼的主動,讓王亞平都大吃一驚,戲謔地說道:“喬曼,這不是你的風格啊,平時局長們走進來你看也不看一眼,原來你也是假清高啊!”
喬曼翻了一個白眼,拿起桌上的剪刀在王亞平麵前比劃了一下,假裝生氣地說道:“許主任,信不信我把你 ‘哢嚓’一下剪下來,讓你後半輩子做太監。”
這種露骨的玩笑在鄉鎮是飯前飯後的談資,沒想到在縣直機關男女之間依然毫不避諱地在辦公時間談論,郝建對這位爽快且貌美的喬曼多了些好感,至少比那位冷若冰霜的郭建剛要友好許多。
王亞平似乎忘記了郝建的存在,單手撐在桌子上,雙腿交叉,一隻腳有節奏地點著地,諂笑地說道:“喬曼,我這可是金鍾罩護體,硬度堪比金剛鑽,你要不要試試?”
王亞平這麼一說,喬曼抬頭看了一眼郝建,臉“唰”一下就紅了。她舉起拳頭,狠狠地在王亞平背上捶了一拳,罵道:“你個臭不要臉的,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了,在郝主任麵前開這種玩笑,要不要臉啊,快滾!”
王亞平這才記起郝建在旁邊,向郝建飛了一眼,指著喬曼說道:“郝主任,大家都叫曼姐,縣委大樓裏的一朵花,出了名的悍婦。”說完,快速閃開,生怕喬曼再對他拳打腳踢。郝建要的就是這種融洽的關係和輕鬆的氣氛,他覺得自己第一步成功了,手下內心裏接納他了。
王亞平指著喬曼道:“郝主任,你別看她這樣子,照樣得聽你的。”
郝建笑著對喬曼叫了一聲“曼姐,是不是這樣啊!”,“那要看我們郝主任有什麼吩咐了?”喬曼搔首弄姿地擺弄一下身姿,對著郝建宛然一笑,輕輕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