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濤剛進門便將兩盒茶葉放到了沙發上,笑道:“之前去縣裏學校調研,有人送了兩盒土茶,還請郝書記品品。如果味道不錯的話,還請幫幫忙,...推薦給企業,現在很多地方土特產經過簡單的包裝,便能夠成為一大亮點,咱們銅河在這方麵做得還不夠。”
郝建對沈旭濤送禮、套近乎的方式不禁刮目相看,分明是送禮,卻是用了一個難以拒絕的由頭。而且,也看得出沈旭濤肯定是專門研究過自己,知道自己一直在挖掘銅河的特sè。所謂送禮要送到人的心裏去,簡單的一個行為,手段卻是巧妙之極。
郝建起身坐在了沙發上,與坐在對麵的沈旭濤,笑道:“你這個教育局長什麼時候開始幫著下麵縣裏做起廣告來了啊?今天來了,應該不止這麼一件事,莫非想換個崗位,嚐試一下招商局長的滋味?”
沈旭濤擺了擺手,斂去了笑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郝書記,我今天過來是作自我檢討的。”沈旭濤是一個心細如發的人,他始終覺得自己女兒在安置雯雯的事情上,做得不夠完美,而且他發現最近郝建調了幾次教育局的財務數據,這引起了他的jǐng惕,所以便想著跟郝建拉近距離。沈旭濤是一個善於經營的老江湖。
郝建不動聲色地說道:“老沈,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工作嘛,難免會出現或多或少的問題,隻要在可控範圍內,及時找到問題與處理方法,都是可以諒解的。”
沈旭濤麵露慚愧之sè,道:“我今天主要是跟你檢討全市教育資金的問題。”言畢,沈旭濤似乎很痛苦,聲音變得哽咽,給人一種沒說一句話都十分艱難的感覺。
郝建下意識地挑了挑眉,暗忖這沈旭濤的演技還真夠高超,惟妙惟肖,堪稱影帝級別,他遞了一根煙給沈旭濤,淡淡道:“慢慢說,不著急。”
隨後沈旭濤便把教育資金部分被挪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給交代出來,唉聲歎氣道:“此前代課老師因工資問題集體罷課示威,市教育局也沒有太多辦法,主要因為我上任之後,便接了一個爛攤子。市內統計有二十餘家校區出現危房危樓,而原本危房改造經費預算根本不夠,所以我才會拆東牆補西牆。”
郝建彈了彈指尖的煙灰,道:“如此看來,的確怪不得你。這樣,你兩天之內,把全是學校危房的數據全部統計出來交給市政府辦。政府辦會安排人員去調查,若是情況屬實的話,我會讓財政局額外撥款給教育局,畢竟教育是‘立國之本,立市之本’,容不得一點馬虎大意。”
郝建的決定,完全出人意料,沈旭濤頓時愣住了,他猶豫半晌,道:“兩天?郝書記,能不能寬限幾天啊?時間這麼短,很難準確地采集數據。”
沈旭濤原本是想使個苦肉計,博取郝建的同情,但沒料到郝建順杆子往上爬,竟逼沈自己交危房的數據。學校危房隻是沈旭濤想出來,敷衍郝建的托詞而已。
見沈旭濤露出馬腳,郝建冷笑了一聲,轉身走到壁櫥處,從裏麵取出了一份文件,然後重重地摔在了沈旭濤的麵前,低沉地說道:“老沈,你先看看這封舉報信。”
沈旭濤意識到不對勁,緩緩翻閱舉報信,盡管努力保持著鎮定,但翻到第六頁的時候,終於開始顫抖起來。他失控地說道:“郝書記,這些都是惡意造謠誹謗,完全無中生有!”
郝建麵露苦澀,搖了搖頭,道:“老沈,你今天過來,我原本很高興,以為你意識到自己此前犯下的錯誤,想要如實交代過錯,我還想著屆時為你求情,爭取寬大處理。但沒想到你依舊執迷不悟,那就怨不得別人了。”
沈旭濤冷哼了一聲,將文件重重地拍在了茶幾上,憤怒地大聲說道:“清者自清,若是郝書記不相信我,大可以把這封舉報信交給紀委,我堅信自己是經得起調查的。”
沈旭濤隱隱覺得郝建極有可能在詐自己,所以表演得很憤怒,讓人冷不丁看了,還真誤以為他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