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笑知道沒有再打電話給陳逸飛的必要了,甚至連範家璿的電話都沒撥,一個人衝到地下車庫裏,坐在台階上,抱臂而坐,像鴕鳥樣把頭深深埋進臂彎裏。好似武功高人躲進山洞裏自己給自己療傷。
有沒有一種手術刀,能把那段關於某人的過往像處理毒瘤一樣全部摘除,然後縫上,自己還是自己,他還是他,李笑笑和陳逸飛依舊是兩個陌生人。若是有,要付天價也甘願了。怎麼美好的種種回憶此刻全如叛變的士兵倒戈相向了呢,怎麼會這麼地痛,真正的愛一個人的時候怎麼會這樣的痛?如果失去王宇隻是失去了個好朋友,那麼失去陳逸飛,怎麼連帶著自己的世界也塌方了?愛就是這樣給你希望又讓你失望絕望,最後把你自己也要摧垮的東西嗎?
一陣陣的眼淚決堤,每一次甜蜜的回憶此刻都是一個傷口。
李笑笑掏出手機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來電顯示上有陳逸飛連續打的七十幾個未接來電。
李笑笑都刪掉了,最後關機。
範家璿做好了美美的燭光晚餐,本想和李笑笑慶祝姐妹和好的大團圓。十點多了還關機,公司的人說早走了,陳逸飛也說沒見著。依李笑笑的性子,如果是生死攸關,是絕舍不得關機的。換上大衣,範家璿拎著包衝進了夜色裏。
去了幾家李笑笑常去的酒吧,都沒見著人,倒是有個小色鬼經過範家璿身邊的時候拍了下範家璿腰下麵接近臀部的位置,範家璿轉身怒吼,但是聲音很快被嘈雜的音樂聲淹沒,想去追眼見也追不上了,隻好暫且放過,全心投入尋找李笑笑同學歸黨的事業中。
走出酒吧,有點涼意襲上來,範家璿鼻子裏都差點拖出兩條冰渣來,抽出紙巾擤了擤,範家璿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去公司找。
幾乎是打劫了輛出租車,不管那對小情侶在路邊怎麼罵自己沒素質,家璿絲毫不理,關上車門隻對司機說了句,“司機,開車,去某某大廈。”
幾乎是每一間衛生間都找遍了,就差沒去男廁了。範家璿滿心沮喪地走下樓梯,走到一樓過道的時候,隱約聽見地下室裏傳出斷斷續續的抽泣,像極了李笑笑那死丫頭的公鴨嗓音。
幾乎是五六步就跳下了十幾級的台階。
果然,李笑笑鬼魅般的坐在台階上,隻有遠處停車場的一點豆大的燈光照著亮,能稍稍分辨出人的形體的輪廓。
“笑笑!”範家璿衝著那背影喊了一聲,那個李笑笑的背影真的轉過身來,一把抱住自己,——完了,大概是索命來的,今番此命休矣!——範家璿霎時腦子裏的念頭就是這樣。
“家璿,家璿,哇哇!哇哇……”李笑笑式的哭聲把範家璿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笑笑,真的是你,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去,怎麼了,碰到什麼事了啊?”範家璿還想問為什麼不回去接受見證姐妹和好的晚餐儀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