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璿一直退到床靠門的外邊,唐,就站在床靠牆的裏邊。
“嗬嗬,”家璿尷尬地笑笑,其實是皮笑肉不笑,“你住,你睡,那個,我先走了啊!”說完拎起包逃也似的開溜了。坐電梯下去跑到一樓,才想起今天帶的錢打車回去也不夠啊!自己開間房?那也不夠。幹脆去網吧得了!
說幹就幹,走出去,四麵望望那個,正想看出個東南西北來,可是發現自己完全迷路了。
唐在樓上,從窗戶上看著這個小丫頭東張西望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趕緊飛奔下樓,追上已經走了幾步路的家璿,把開門的卡和發票塞進她手裏,叮囑說,“你睡吧,我回工地宿舍去睡。我隻想陪你說會話再走,上去吧外麵冷。你要是不相信我,你隨時可以走,我也攔不住。等我走了以後你自己睡。這是門卡,刷一下就進去,晚上不要隨便開門。對了,這張發票你拿著,明天可以拿這個,他會退你70塊訂金的。記住,別弄丟了!走吧。”唐可能是為了證明剛剛自己並不是想怎麼樣,反而是家璿多心了。
看著唐那麼認真的臉,家訓啊突然覺得生活既好笑又多情。
然後兩個人,唐坐在床邊,後來躺下了,家璿就坐在床頭的櫃子上,從家璿的家庭聊到唐的家庭,從家璿的學校聊到唐的工作、女兒的學習,兩個人聊的是兩個家庭的東西,貌似是兩個世界,卻都因為同一種親情而緊緊聯係在一起。
一直聊到天亮。
唐躺著微微眯了會眼,家璿說的話他也會偶爾回應。
家璿大概是被晚上的牛排撐著了,一點也不想睡。
淩晨五點,唐去工地的時候,囑咐家璿睡一會再走。家璿想睡睡不著,怕誤了時間會被賓館人員趕出去。就進衛生間衝了個熱水澡,關門回校了。
之後再有聯係,或者偶爾吃飯,家璿也會在難得的時候買次單,不過每次都會算好時間回校。
這一次是幸運,再幾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上帝也不會管了,“狼來了”喊多了是真的會招狼來的。
最後一次見麵,是唐告訴家璿,自己被別人騙了幾千塊錢。
“啊?不會吧?男的女的?”家璿在電話裏很吃驚。
“女的。”唐如實相告,不說家璿也想到了。“她約我去商場見麵,她說她看好了一件大衣,要我買給她,我當場就買了,1880。等出了商場,她就急急忙忙跑掉了,我追也追不上。我就意識到我上當了。”
“天哪,這也就是你告訴我,你要是告訴別人肯定沒人會相信。這不是騙吧,搶劫?也不是。整個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是你被這女鬼下了什麼藥?”
“哎,別開我玩笑了。夠丟人的了。你忙吧,以後我也不會隨便打擾你了。我不應該傻傻相信,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或者像我一樣的。拜拜,我們工程結束了,我這兩天就要走了。”
“那,祝你一路順風。”不知道除了這句,還有什麼能送給他的。這句話已經夠矯情了,其他的語言也是多餘。
是啊,真的不知道還有誰會像我們這樣傻的了。說出去誰會信的呢?
或者又何必要誰信呢?我們從來不會是別人的主角,有自己相信,還不夠嗎?
一個傍晚,去市區買完回家的車票,家璿下了地鐵。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四麵八方散去。
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逛著街,看著店裏五光十色的衣服和飾品,家璿忍不住進去逛逛。心裏憋著太久,就想花錢來發泄一下。雖然最大限度也隻是200以內。
沿著一圈明亮的小店走下來,每個店裏都是燈火輝煌,音樂細膩婉轉,好像能醉人。
突然家璿停下不走,站在一家小店前麵。無論是多麼精致或者粗陋的麵包店,總是擋不住家璿要推門進去的衝動。小學時候,記得學校門口剛剛開第一家麵包店的時候,自己總是因為沒有零花錢去買,而看著別的小朋友吃流口水。那種抑製不住的口水,仿佛一種毒癮,一直延續到今天。也許會一直下去。
買到麵包,家璿心滿意足地啃著,還帶了個回去當明天早飯。
進進出出了幾家小店,東西多的讓人眼花繚亂,但是沒有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
繼續逛到一家服飾店,進去以後,一個穿著黃色運動裝的女孩在櫃台後麵抬起頭來,家璿衝她笑了笑,她也甜甜一笑。接著家璿就在架子之間徘徊,突然指尖停留在一件情侶衫上,上麵畫著一隻豬,寫著“我養你,養的又白又胖”。家璿的眼眶濕潤了,想起了那個晚上林誌翔的話。還好像在昨天,已經那麼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