棟梁趕緊放了電話。去往醫院。又高興又擔心。二伯是武林高手。不可能被人打吧。肯定是嚇病了。二伯就是膽小。
棟梁趕到醫院。二伯正靠在床頭等他。他臉色慘白,頭上纏著三寸厚的繃帶。
“二伯。咋回事。你摔傷了?”
二伯雖然身負重傷,但依然儒雅的擺擺手。喘氣道“侄兒,扶我出去,我們,到樓下園子裏。”
二伯是老中醫,古書瞧得多,有時說話就帶點古氣。他說的園子,就是醫院住院大樓中庭花園。
棟梁知道二伯的意思是這病房裏還有三個人,說話不便。他很想知道二伯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於是扶著二伯出了病房,進電梯,下樓。
一路上二伯捂著肋下哎喲哎喲的。身子佝僂著。再沒了往日的腰背筆挺。
兩人在林蔭道上坐下。
二伯默不作聲,轉頭上上下下瞧著棟梁。目光悲涼,深情。瞧得棟梁毛骨悚然。
他長歎了口氣,說“棟梁啊。那天我跟警察走後。就被帶到執法所。你看見的那兩個執法的男人,就詢問我。”
二伯講得斷斷續續。因為說話牽扯得胸口疼。隻要一說話,非得把手捂在胸上。
“他們問----,你為啥開診所不辦執照?我答日,因為沒掙到錢。他們說,你開這麼多年診所,為啥會沒掙到錢。我答日,因為沒辦執照。
他們又問,那你為啥不辦執照:我答日,因為沒掙到錢。那為啥沒掙到錢?因為沒有執照!
我說的是事實嘛,你沒有執照,就不敢把門開大,門開不大,就隻能偷偷摸摸拉些病人來。就掙不到錢嘛。掙不到錢就不能辦執照。惡性循環嘛。他們看我重複回答,就認為,我在調戲---,他們。兩個人從桌子後衝過來,把我按在地上,用棍子往死裏打。我又不啥。嘿嘿。我就裝昏死過去。這才沒挨更多的打。看見我昏死了,他們就把我送到醫院。”
“你怎麼不反抗呢。二爹。你揍他們呀。”
“唉。揍啥揍。功夫不能外露。真要動手,打他幾個,還不是像拍蒼蠅?隻是----”
“麻煩!”棟梁禁不住和二伯同時說道。
“那個,女警察也打你的?”
“沒有。兩個警察把我扭送到他們執法所辦公室,就走了。”
棟梁哦了聲。他主要是想側麵打聽下警花那天的傷勢重不重。他覺得自己那天有點慌,那往上一挺,好像用了很大很大的力。
繼續“二伯,那你傷得重不重呢。”
“這個傷。說重也重,說不重,也不重。”二伯經常喜歡對病人說這句話,接著就是:關鍵是看你遇見哪個醫生!還有你配不配合!現在,二伯接的是“我本來是運氣護住身體的。可能是當時叫得太大聲。他們那個女領導罵:你都當老頭了。還沒挨過打麼。鬼哭狼嚎的做啥。端起茶杯子裏滾燙的開水潑過來。我不防備,一痛,就漏了氣,有幾秒鍾沒護住。醫生檢查,說是,肋骨骨折了兩根。”
“這些人太狠心了。你都快60的人了。二伯。”棟梁狠聲的。
“算了算了。娃兒,你年輕。多在社會上處處,你就和我樣,沒脾氣了。唉。住院了。我就放心不下你。你身上,又沒好多錢。要找到你嘛,不然,咋給你父母交代呢。本人遭到執法機關無理毆打,手機也丟了。我給醫院的護工,20塊錢。喊他們,在外麵二手手機店,幫我買了個便宜的小靈通。再去門上留個字,你娃娃來看嗎,就曉得我住院了。”
原來如此。棟梁明白那門上字的來曆了。
“那幾個工作人員,封了咱們的,獨立工作室,不說。還要我繳納幾萬罰款。拿給他們,分獎金?呸!他們這些執法人員想得倒美。棟梁娃兒,我清醒了。我要回老家去。年紀大了,不能,再在外麵漂了。你曉得,二伯無妻子,自然---,也就無兒女。你又是,醫學院畢業。二伯想把---,畢生的絕學,傳給你。這半年,你親眼看見的嘛,至少---,二伯還是可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