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頁。
明致被抓進去了，被劃成了右派。我和小月幾番周全，卻沒有一點門路。
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1961．11．08．
小月在去見程程的路上出了事故，住在醫院，醫生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小月還在醫院，卻一直勸我去奔走，外麵很亂，看著他們押著人去批鬥，我很害怕，害怕明致也在被批鬥的時候回不來。
1961。11。15
明致在批鬥場上被一個青年用紅磚拍死了，我不敢告訴小月，她還在醫院保胎，程程已經被定罪了，眼看著就要被押去西北監獄，那一條條罪名都是捏造，但我們毫無辦法。
1961。11。18
程程腹痛，他們還是不敢再多擔條人命，老天有眼，急救的老羅和我們是舊相識了，當時就認出了程程。
1961。11。19
程程難產救治無望，生下一個死胎，小月早產，老羅把嬰兒交給我的時候，說著恭喜，雖然是7個月早產，但是很健康。第一次抱著這個孩子，在產房門口，我卻嗚嗚的哭了起來，我們都知道，這個孩子，其實是足月的，我們給她取名叫長河。
1961。11。20
看到這裏，宋聽南震在那裏，再沒有勇氣去翻下一頁，這是外公的日記。一聲貓叫驚醒了她，母貓正警惕的弓著背看著她豎起了尾巴，感覺下一秒就要撲向她，正在這時，門被打開了，“聽南，你在這裏嗎？”貓聽到聲音立馬向她發起了進攻，李瞻楊以極快的速度把她擋在懷裏，順手拿起旁邊的書本丟了過去，母貓嚇得後退了好幾步，擋在貓窩麵前。
“你的衣服破了。”
“我們先離開這裏。”他們退到了門邊，關上了門。驚魂未定的去看他被貓抓的地方，好險，隻是破了衣服。沒有受傷。李瞻楊發現了她手裏的本子，拉他跑去自己的房間，走到門口，左右看了一下，沒有人，才關上了門。
“你神神秘秘的搞什麼鬼。”
她想開口，卻不知道怎麼說，最後把本子遞給了他，看完之後，他合上了本子。“等一下我去放回原位，不要讓奶奶知道。”
看著他淡定的模樣，一點也不好奇的樣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恩。”
“你們都知道，也就是”
他走到了窗口，心裏想著如何去和她說這件事。
“也就是說，這件事是真的，我媽她”
他點了點頭，“大概兩年前的時候，有一次聽到奶奶和姨婆的對話。這是上一輩的事情，他們瞞著我們，你也要裝作不知道的，不要惹老人家為難，你也不要覺得別扭，其中的複雜性是你扯不清的。”
她覺得事情總不是這麼簡單，卻知道他不會再說半句了。
“你知道後來他，他，有沒有被平反。”
他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平反的太晚了。”她正想問為什麼這麼說。
“人都死了，平反還有什麼用，”
已經聽到了外婆和周姨在客廳裏說話的聲音，李瞻楊撐著窗台，一個翻身，翻到了院子裏麵，她還不明白什麼意思，忽然又有一些懂了。
就聽到外婆在問他小南在那裏，他說不在院子裏，可能在睡覺，聲音逐漸輕了，她知道，他們一定是怕吵到她。眼睛有些脹脹的，心思萬千，卻說不出過道理。
時間就那樣的晃過，在枯燥無味的學習中，在顏色中，從暖陽到寒冷，他們這一群人已經很熟了，慢慢的大家都知道了她是李瞻楊的妹妹，梁溪總是對著她的功課歎氣，一直覺得他們家人太偏袒李瞻楊了，生得哥哥完全是個天才，妹妹完全是個白癡，她的成績確實說不上好，比起梁溪他們，完全算得上差生了，梁溪和淩安芝每天念經一樣督促她學習，很是擔心高二的時候因為文理的問題，而分不到一個班。李瞻楊也會給她補課，隻要她的成績保持在班上中上遊，他就不會逼她，但是對她的美術課卻是逼得尤其的緊。
在他們多麵夾擊中終於迎來了高中第一個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