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風起墨江雲散場,白毫清冽銀針香(1 / 2)

祁墨江怔愣的看著眼前的石頭,四尺四開的青田石上行雲流水的以丹砂寫了“酒色”兩個字。酒色?自己怎麼會在這兒,祁墨江記得自己明明在宮裏泡茶,怎麼一眨眼,就到這裏來了?

“公子,公子?”顧酒見來人愣在那兒,伸手在人眼前晃了晃。

祁墨江回過神來,見身前站一年輕男子,慌忙拱手問:“敢問這位小哥,這裏是……什麼地方?”

顧酒看著眼前這人一身白衣倒是出塵,可惜……唉,又是麻煩事。拱手回了一禮:“公子先隨我進店吧,老板娘……會向你解釋的。”

祁墨江點了點頭,隨著眼前男子向店門走去。走近才發現,店門左右兩邊貼著紅紙上寫著:

神仙鬼怪皆可

俗人聖人莫來

正想著這一副對聯應當配以什麼樣的橫批,抬頭一看,房梁上一塊牌匾上寫著“人鬼殊途”四個大字,不由失笑。剛才那位小哥說,這店老板貌似是一女子,真是不知道什麼樣的女子能寫出這樣的句子來。

“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小的去喚老板娘出來。”顧酒對著祁墨江一拱手,便朝著店後走去。

祁墨江此時才觀察起周圍的環境。茶館內進門便是戲台,兩側各有八張四方桌對稱擺放,臨近右側窗戶的角落裏放了張楠木榻,一旁的小幾上倒有一套上好的茶具。祁墨江在宮內也算見識了不少好的茶具,尚且達不到這樣通透。挪步向小幾那方走去,伸手取了茶碗放在眼前細觀。茶碗泛著青色,入手如玉般光滑細膩,看得出來主人時常使用,用茶水養的極好。若是自己手裏能有這樣一套器具,那真是此生大幸。

秦雁綰從後院出來便看見這一幕,遂笑著開口:“公子可是看上這套茶具了?若是喜歡,便拿走吧。”

空曠的大堂裏女子聲音如珠玉入盤清脆,祁墨江猛地回頭,隻見女子身著紅衣,眉目間帶著笑意望向這方。於是放下手中茶碗,拱手行了一禮,說道:“姑娘莫要說笑,這等名貴的瓷器怎是可隨意贈與他人之物。”

女子笑道:“公子請坐,不必多禮,在下秦雁綰,是茶館的老板。”

祁墨江在椅子上坐下,開口問道:“在下祁墨江,原本應當身在皇宮之中,不知為何……醒過來,就在這兒了。”

秦雁綰燃了紅泥小爐,準備燒水泡茶,垂眸開口答道:“因為先生,已經不在人世了。”

祁墨江大吃一驚,口中喃喃:“死……死了?不可能,我明明在宮中……”

秦雁綰截斷他的話道:“周朝,也亡了。”

祁墨江拍桌而起,震怒道:“荒謬!周朝怎麼會亡?新帝明明剛登基,怎麼會亡?”

秦雁綰並不答話,伸手取了茶夾從身側的瓷瓶中夾了些許茶葉放進壺內,水方中的泉水傾入,便有些許煙氣從壺口飄出。

祁墨江聞到茶香,倒是從周亡的震驚中緩過神來,複又坐下,深吸了一口氣:“這茶是……”

“墨江銀針,先生的名字,不也正從此處而來麼。”秦雁綰說著,將洗茶的水倒掉,把壺推到祁墨江的麵前,道:“曾聽聞先生可是禦用的茶師,不知在下可有幸能嚐到先生泡的茶。”

祁墨江看著眼前泛玉色的茶壺歎了口氣,將水方中的水濾進壺內,扣了蓋子,抬眼看向對方:“這是什麼地方,你到底是什麼人?還有,我是怎麼死的。”一邊問,一邊將泡好的茶倒了兩杯出來,遞過一杯放在秦雁綰的麵前。

秦雁綰頷首,繼而道:“這裏是酒色,地處陰陽交界。說起來,不過是一茶館罷了。隻是這茶館,生人勿近,活著的人看不到。至於我,你隻需知道我是這裏的主人方可。”

言罷,素手執起放在麵前的茶杯放在唇邊淺酌一口。

祁墨江見女子並未回答第三個問題,著急問道:“你還未說,我究竟是怎麼死的?”

秦雁綰放下茶杯,看向對方,道:“殿前都點檢,先生可還記得?”

祁墨江手裏茶杯杯沿方搭上唇邊,聽此問話不由一頓。想了想,那等意氣風發之人,怎會不知。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趙匡胤?”

秦雁綰道:“不錯,他現在已經是皇帝了。你口中的新帝,現在是鄭王。哦對,先生是在他剛入皇城的那天,懸梁而亡。”

祁墨江聽到此話,不由為之一愣,回過神來就見麵前放了個香爐。香爐三立虎足,爐身上畫一仙人乘鶴飛升而去,刻畫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若用此香爐點燃撚魂香,先生便能看見您離去時的景象。”秦雁綰伸手給兩隻茶杯中斟滿了茶。

“不必多言,姑娘焚香吧。”

“好。”

女子一揮手,隻見香爐燃起嫋嫋煙氣。祁墨江隻覺得眼睛越來越張不開,闔上雙眼緩緩睡去。

顧酒正巧打後堂出來,挑眉看著睡著的人,對秦雁綰說:“老板娘,要不把他抬到客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