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已經冷透。
劍呢?
冷流星為四人安排好了酒菜,自然也安排好了下榻的房間。
舞陽客棧隻有四間上房。
今日之前,這四間上房裏都住著客人。
而且,他們都打算再住上幾天。
冷流星來了。
房間便空了出來。
人呢?
他們依舊舒舒服服的住著,隻是不住在這裏。
城北的亂葬崗新添了四副上好的楠木棺材。
這樣的棺材裏躺著也是舒服的。
冷流星至少沒有虧待他們。
他從不會虧待任何人。
即使,是他的敵人。
夜涼。
微雨,有風。
這樣的人縱使不涼,總難免叫人瑟縮。
四人已經各自歇下。
黑衣少年的房中卻亮著燈。
他盤膝在臥,手落在黑漆的刀柄上。
他感受風聲掠過耳畔,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清明起來。
他在入定。
神識已遊遍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皆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耳朵。
現在,他已人刀合一。
這是他休息方法,入定之中,讓刀的殺氣洗滌人的疲倦。
這樣一來,人就會清醒,殺氣便不會減退。
以殺養殺,以戰養戰。
如此,快刀才能不減鋒利,人才能保持在隨時都可以拔刀的狀態。
明日有一場大戰。
他必須保持清醒,養足精神。
對手是冷流星。
——和他掌中的流星劍!
“咚咚咚”
寂靜的夜,響起一陣輕快急促的敲門聲。
黑衣少年已交代過,今夜誰都不要去打擾他。
可殷露琴還是敲開了他的房門。
門未鎖。
她不等他應答,便推門進去。
他坐著,她站著,他們之間還隔著一柄刀。
——漆黑的刀。
黑衣少年雙目暴睜。
在他入定的時候,身體上的感官已靈敏到了極致。
人會分敵我,殺氣卻不會。
任何在此刻走入他殺氣的範圍,都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人刀合一的他,腦中的意識已與神識融合在了一起。
隻要有人靠近,他便會拔刀,一切動作都是下意識完成的。
殷露琴靠近了他。
刀還沒有完全出鞘。
微涼的夜風將殷露情梔子花般的體香送入了黑衣少年的鼻子,腦中的意識忽然掙脫了神識。
他脫離了入定的狀態。
刀將出鞘。
隻消再慢一分,殷露琴已是身首異處。
黑衣少年驚出一聲冷汗,後背的衣衫已浸濕一片。
他冷冷的盯著殷露情。
殷露情怔了怔,怯生生道:“我... ...我是不是不應該來打擾你?”
黑衣少年歎道:“是。”
殷露情頓了頓,她的眼中已有些濕潤:“可是... ...我一定要來... ...我怕... ...過了今晚就沒有機會了... ...”
“找我何事?”黑衣少年問道。
“白天那個人就是冷流星?”殷露情道。
“是”黑衣少年道。
“他的劍快不快?”殷露情道。
“快。”黑衣少年道。
“他的劍的確很快,隻是一劍,就殺了二十個人。”殷露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