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我就知道她可以說服你,就像我可以說服她一樣’?”羅瀟不滿的看著沈惟真,“你什麼時候又說服我了?真是的,少在那裏自以為是。”
沈惟真避開羅瀟的問題,掛掉電話問道,“為什麼雷野說他不會退出遊戲?他說你聽錯了。”
“哈?怎麼可能?他剛才明明說了的……”羅瀟仔細回憶起雷野剛才的話,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因為沈惟真的突然出現,而聽漏了什麼。“可是,他也不至於前麵答應我,後麵立馬就翻臉吧?”
“都是你,”羅瀟埋怨的從沈惟真手裏拿回自己的手機,“小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現在你們兩個一說話,氣氛就全亂了。你就不能別去刺激他嗎?”
“刺激?”沈惟真聽了有些生氣,“你知道為什麼這樣的話都能刺激到他嗎?因為你這麼多年,一直都在縱容他,同情他。所以他才一直沒有從過去的陰影裏麵走出來,一直那麼脆弱,一直不停的逃避。”
“同情他有什麼錯?脆弱又有什麼錯?”羅瀟轉身對著沈惟真反駁道,“不是世界上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堅強,一樣冷靜!雷野一直把薇薇的死歸咎在自己身上。他跟我說過,如果不是他讓薇薇先上公交車,薇薇就不會死。他甚至覺得自己本應該跟薇薇一起上車,然後一起死掉的。你知道他心裏的後悔有多痛嗎?”
沈惟真看著羅瀟為雷野傷心的模樣,心如刀絞。他不是不能體會那種後悔有多痛,因為他也為薇薇的死悔恨過。隻是他知道,逝去的生命,無論如何已經無法挽回。就算痛心疾首又有什麼用?
但羅瀟和雷野都無法擁有沈惟真這樣冷靜的邏輯。這件事情過去了八年,在羅瀟和雷野的心裏,悲傷和悔恨仿佛經過了發酵,愈演愈烈。
“我也是罪人。如果那個時候,我不折返回去找你,那麼我們就不會一起回來,就不會害怕被喜歡你的薇薇看到。雷野也不會因為害怕薇薇看到這一幕吃醋鬧情緒而讓她提前上車離開……”
“夠了,瀟瀟。”沈惟真強硬的打斷她的話,他伸手托起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和雷野都不是有意害她,為什麼一定要拘泥於過去不斷的自責?這樣有意義嗎?你們為什麼總是不能向前看?”
男孩的手像一把有力的鉗子,弄得疼了羅瀟的下巴。她注視著他略帶憤怒的眼眸,內心的一陣恐懼又轉換成為充滿委屈的嘲諷。
“是啊,隻有你可以這麼冷靜。”羅瀟使勁甩開男孩的手,忍住湧出的淚水,撇過頭不看他,“你的冷靜讓人覺得心寒。你不會把任何無用的東西放在眼裏。什麼不想要的都可以立馬甩掉!對待我,不也一樣?不喜歡了就可以扔在一邊。留學的事情……當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經還有一周就要上飛機了。”
“決定留學之前,我有找過你啊。給你打過電話,你也不接。後來才知道,那天晚上你陪雷野過生日去了。”沈惟真本來不想提起這些過去的事情,可是這些委屈並不是放過就能忘記的。
他雙手按住羅瀟的肩膀,逼她背抵著車窗,無法動彈,“我不想因為那些過去的事情跟你吵架。”
羅瀟看著那張距離她不到一個拳頭的那張臉,說不出一個字。她第一次看到沈惟真在他麵前露出如此心碎的表情。
男孩似乎是故意避開羅瀟的視線。他埋下頭,略微沙啞的聲音裏是無盡的疲倦,“喂,羅瀟。你以為我真的可以冷靜嗎?你以為我就不會吃醋?從小到大,為什麼你總是和雷野走那麼近,而把我扔在一邊?告訴我,我到底是哪一點比不上他?”
沈惟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句話幾乎被從兩人中間吹過的微風給吞噬。但是羅瀟一個音都沒有聽漏。
她仰起頭,看著暮色降臨的天空。C大的校園裏安靜得隻剩下樹葉搖擺的聲音。她忽然想起許多年前,他們幾人一起在外麵玩耍,總是要到天黑的時候才會回家。
那個時候,他們四人——羅瀟和雷野並肩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討論著他們共同熱愛的動畫片和遊戲,薇薇走在兩人前麵,似乎有些著迷的看著前麵的那個孤單的背影,那裏,沈惟真獨自走在幾人的最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