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越國君的大婚在三日後如期舉行。
原本因為和北燕的戰事、結盟的壓力,婚事各項細節準備得倉促。幸而,這場婚禮原本在半年多前就預備過一次,置辦下的物品都原封不動地存著,所以在極短的時間中,也能極盡奢華地展現在世人麵前。
整個越州城,張燈結彩,從西亭驛站到王宮以花果鋪路,遍地芳香。茶坊酒肆間,雕車競駐、簫鼓喧騰,羅綺飄香中,是滿城的鬧熱。
阿璃換回了女裝,站在街邊的一處閣樓之上,目送著華麗的鳳輦,在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的簇擁下,緩緩駛向王宮。
姻緣天定,或許,果真有它的道理。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風青遙依舊還是成了東越仲奕的新娘。從此以後,不管他們心意如何,終究還是會被名份綁到一起,成為世人眼中密不可分的夫妻。
迎親隊伍中的最後一人也慢慢走入王宮城門,街上的人群卻沒有立刻散去。小孩子們哄搶著地上的紅包、果子等物,大人們則熱鬧地議論著:
“希望青遙公主早點生下王子才好。”
“對啊,這樣就不會再有人說君上……咳……”
“跟陳國一結盟,對付北燕就不用愁了!”
“就是!我們也不用老是提心吊膽,想著離鄉背井地搬去陳國。”
“聽說啊,青遙公主的嫁妝裏有不少稀世珍寶,什麼夜光杯啊、結綠玉啊,而且,可不隻一件,都是用白玉瑪瑙的箱子好幾十件地裝著呢。”
“那還用說!富甲扶風侯,女兒的嫁妝自然薄不了!”
“不過啊,我聽說,公主的嫁妝大部分是陳王和她哥哥江陵侯準備的。”
“是啊,聽說公主的同母兄長,就是剛被封作江陵侯的延羲公子,財力不輸給他父親呢。”
“江陵侯就是剛才騎馬行在鳳輦前麵的紅衣公子嗎?長得好生英俊……”
直到夜幕降臨,都城中的喧嘩才漸漸弱了下去。
阿璃獨自穿行於人群之中,耳邊縈繞著熱鬧沸騰的議論和歡笑聲,卻覺得十分孤單。
仿佛就在昨日,她和仲奕還隻是幼稚懵懂的少年,轉眼間竟已長大成人,談婚論嫁、娶妻生子……
從今以後,她是否就真是孤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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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涼風習習,阿璃來到約好的地方,倚在一株樹下,垂首靜候著。
溶溶月色之中,一襲頎長的身影若如月影流光,姿態瀟灑地落到她的麵前。
阿璃揚起頭,冷清清地問了句:“拿來了嗎?”
延羲穿著一身紅色的吉服,像是剛剛從婚宴上過來。
“快兩個月沒見,你就沒有別的事想問我?”
阿璃站直身子,不耐煩地說:“我能問你什麼?你答應過我的事,難道想反悔不成?”
延羲慢慢斂了笑意,“蠱毒發作過了?”
“還沒有,不過快了。”
扶風侯命自己行刺仲奕,讓這場婚事無法完成。如今婚禮既成,想必侯爺很快便會收到消息,明白自己選擇了對他的背叛……
延羲盯著阿璃,“你還沒告訴我,為何突然決定答應我的提議?又為何來到了東越國?”
阿璃朝他翻了個白眼,“我已經說了,交易就是交易,何必非要追究原因?總之你得到你想要的就行。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替你辦到,而你也要履行諾言!”
“你答應替我辦的事,可有個期限?”
阿璃咬了咬嘴唇,“你想什麼時候?”
“自然是越快越好。”
阿璃低頭想了想,說: “這樣吧,等南北的戰事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