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恐夜深花睡去(三)(1 / 3)

慕容煜感受著阿璃指尖的輕顫,心狂跳不已,一方麵恨不得馬上開口表明心意,另一方麵,又舍不得讓阿璃停下。

隻聽阿璃又繼續說:“我們暗夷族人,一生隻能……有一次誓約。所以……如果你介意我的身世,”她緩緩鬆開了手,眉眼依舊低垂著,“就現在離開。我……便明白了,也不會有半分怨你。”

慕容煜的手,仍舊撫在阿璃的臉頰上,拇指輕輕地滑過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頭,聲音低柔,“阿璃,你明知道……我絕不會離開。”

“你,當真不介意?”阿璃的雙眸黑白分明,眼神清澈如水。

慕容煜的唇角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介意什麼?你殺過人嗎?我從十多歲開始從軍,殺過的人要以千萬計,你會介意嗎?你有仇家,可不一定比我的多。上次要不是你從龍騎營手下救了我,我興許早就埋屍荒野了。以後,還會有其他人想取我性命,你會介意嗎?你是暗夷族人,那又如何?幾百年前,我們燕人隻是漠北的一群牧人,就算到了今日,還被南朝人稱作蠻夷。你會介意嗎?”

阿璃搖了搖頭,“我自然不會介意。可是……” 烏倫殺敵,是為國效忠,豈能跟殺手相提並論?

“那我為什麼會介意?”慕容煜打斷了她,噙著絲笑說:“你若再問,我就隻好當你在嫌棄我了。”

阿璃似羞似惱,心頭湧出的卻是一陣甜蜜,低聲嗔道:“你現在怎麼變得能說會道了?以前結結巴巴都是裝出來的是不是?”

慕容煜的眼神如暮夜星辰,一瞬不瞬地望著阿璃,“以前是不確定你的心意,所以難免患得患失,生怕說錯了話,惹你氣惱。如今知道你心裏有我,自然不必再緊張擔憂。”

阿璃捶了慕容煜胸口一下,“你現在不怕我了是不是?早知道就什麼都不告訴你了!”

慕容煜握住阿璃的拳頭,送到唇邊,飛快地親了一下。

阿璃的雙頰紅得好似紅燒雲,睫毛羞怯地撲扇著,心跳猶如鹿撞。

慕容煜看著阿璃此刻的模樣,一時情動不已,傾過身來,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唇。

阿璃害羞地閉著眼,一直到慕容煜抬起了頭,都不敢睜開。

慕容煜低聲地喚了句“阿璃”,又再次覆上了她的唇。

這一次的吻,綿長而熾熱。他的唇舌,細細地描繪著阿璃雙唇上的每一道起伏、每一處輪廓,又慢慢將它們分開,纏綿沉溺地索取著阿璃舌齒間的芳香。

阿璃隻覺得一種陌生而甜蜜的感覺、從心間湧至四肢百骸。一時間,頭暈目眩、渾身無力,一點點軟倒在花叢之中。

慕容煜戀戀不舍地抬起了頭,半撐著身子,躺在阿璃旁邊,微微地喘息著。

阿璃緩緩睜開了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側頭把臉藏在了慕容煜胸前。

慕容煜卻唯恐自己情難自禁,隻敢鬆鬆地摟著阿璃,伸手攏著她鬢邊的亂發。

兩人靜靜相擁,隻覺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都銷聲匿跡,隻餘彼此。

阿璃撿起一片秋海棠的落葉,“烏倫,你知道秋海棠的另一個名字嗎?”

“八月春?”

“嗯。在江北叫作八月春,但是在江南,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作斷腸草。”

阿璃輕輕轉過身,仰麵躺著,頭枕在慕容煜的手臂上,舉起手中的葉子,對著西斜的太陽,“你看這葉子,正麵是綠色的,背麵卻是紅色的,傳說是一位思念丈夫的女子的眼淚所化。”

慕容煜取過葉子看了看,“為何要叫‘斷腸’,而不是‘相思’?莫非是那女子的丈夫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