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聞言一凜。
果不出她所料,風伯欽還是另遣了殺手去東越……
風伯欽說:“青遙和延均的婚事關乎風氏興衰,身為風家的女兒,這是她應盡的責任。”
“風氏興衰?”延羲冷笑了聲,“世上獲取財富的方式有千百種,最可笑、最懦弱的,莫過於守著一塊石頭,子子孫孫靠近親通婚來維持開啟靈力的血脈。我今日就要毀了這塊石頭,讓你再無逼迫青遙的理由。”
風伯欽語鋒轉厲,“你如今困在延均布下的鏡陣之中,稍有妄動,就立刻粉身碎骨!”
延羲譏諷道:“你自然舍不得我死。我死了,你拿誰去要挾青遙,讓她心甘情願地為風家傳宗接代?”
風伯欽沒有說話。
阿璃聽著兩人的對話,知道現在延羲處境堪憂,以他的個性,不是不會圓滑變通,可一旦牽扯到青遙,難保他不會做出極端的選擇。
阿璃心下焦急,緊握的雙拳中、手心早已汗濕。猶豫了片刻,她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氣,轉身閃入了內室。
內室中央的石台上,女媧神石五彩生輝、熠熠奪目,散發著強烈的光芒。
阿璃知道,神石的靈力此刻已被開啟,那種奪目的光芒,既能化石為金,也能讓普通凡人觸即斃命。
石台的四周,圍著幾麵冰晶寶鏡,交互輝映著神石之光,在室中投射出錯綜交叉的光束、結成了一個網狀的光陣,將延羲困在了其中。冰晶寶鏡有增強靈力數倍之效,每道光束中都藏有破石驚天之力,延羲縱是神力高強,也不敢冒然以身犯險。
風伯欽聞聲望向阿璃,臉上並無半點驚訝,“阿璃,你終於回來了。本侯覺察到你一路向宛城而行,就知道你會來東郊密室,所以早早就等候於此。”他相貌儒雅,神態高貴,眼神卻是如鷹般的銳利。
阿璃跪倒在地,“侯爺。”
風伯欽朝前走了幾步,“你是來求本侯原諒?還是來幫延羲?”
阿璃緩緩抬起頭,“求侯爺放過延羲公子。”
風伯欽笑了聲,目光淩厲地說:“阿璃,你從小就是個冷心冷性的孩子,凡事皆不關心、不在意。如今背叛本侯、刺殺燕國國君、盜取女媧石,都是為了延羲?”
阿璃說:“不是。我隻是厭倦了打打殺殺的日子,想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地活著。”
“本侯難道沒有給你自由?當年,要不是本侯在這裏救了你,你就算不死,也逃不出終身為奴的命運。十年來,你的衣食用度、學識教養,樣樣都不輸於世家高門的子弟。東郊密室中的寶物任你取用。你身上的剛玉寶甲,是伏羲氏的傳家寶物。就連你的兵器,都是本侯專門讓衛國龍少白親手打造的。你還想要什麼?”
阿璃目光清澈地望著風伯欽,“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想嫁人生子、和心愛的人長相廝守。侯爺,你會答應嗎?”
風伯欽掃了一眼延羲,對阿璃說:“阿璃,想不到你終究還是一副小女兒心腸,竟為了男人的幾句甜言蜜語而喪失心智。延羲對女人說的話,從不帶半點真心,你竟辨不出真假?若是你真信了他,就枉費了本侯十年來對你的教導。你現在回頭還來及,本侯,依舊會像從前一樣待你。”
阿璃拚命壓抑住內心的掙紮。十年來,她不止一次地有過錯覺,在心底偷偷地把眼前的男人看作了父親,也曾暗自期盼過,自己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個有用的奴仆……
“侯爺,你的救命、養育之恩,我永世不忘。隻不過,從今往後,我不想再做殺手了。”
話音未落,她手中寒光一閃,從靴中悄悄抽出的匕首、如離弦之箭般擊向一麵冰晶寶鏡。
延羲被困於鏡光所結成的網陣之中,隻要阿璃擊破任何一麵冰晶寶鏡,就能令網陣裂出道破綻來、讓延羲有機會脫身。
她擊出的那柄匕首削鐵若泥,就算是銅牆鐵壁,也能鑿出道縫來。可是,匕首尚未觸及鏡麵,就被靈力震開,鐺地飛落一旁。
風伯欽勃然怒道:“阿璃,你當真要與我為敵?我今日倒要親眼看看,你這段日子是如何忍受蠱毒之痛的!”
他語音剛落,阿璃心口就驟然劇痛起來,仿佛心髒中有千萬條小蟲在同一時間蘇醒、瘋狂地啃噬起來。
風伯欽周身真氣盈動、衣袍微微鼓起,似在用內力驅動體內的母蠱,“本侯再三手下留情,無非是想給你一次悔過的機會。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我還留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