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纖羅公主一直在驛館翹首期盼著慕容煜的到來。
可一天天過去,慕容煜始終沒有出現,連校尉程武也似乎總想方設法地躲著自己,差人去找了他幾次都無功而返。
從月氏國帶來的親隨大多死在了上次的遇襲之中,活下來的隻有幾個近身侍婢,根本沒有辦法闖過校尉設下的層層侍衛、出門打探消息。
等到第六日的時候,館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的車馬聲,夾雜著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持續了好一會兒。纖羅讓小雅去打聽出了什麼事,得到的答案卻隻有“不知道”。
纖羅長在大漠,雖然出身王族,但也是從小隨著兄長們策馬飛馳原上、過著無拘無束的自由生活。如今來到陌生的國度,又被禁足於驛館小小的後院,日日在望眼欲穿的苦盼中度過,來時路上的那種熱切的憧憬和期盼,早已被惶恐和迷茫所替代。眼下館外的喧鬧聲讓她更加的心煩意亂,再也無法忍耐下去。
她從行囊中翻出馬鞭,挽在手上,對小雅說:“什麼不知道?他們又用這樣的話來搪塞你?走,我今天非要見到慕容煜不可!”
纖羅帶著小雅,走到院門口,立刻有侍衛擋在了麵前。
“公主請留步!”
“閃開!否則別怪本公主不客氣!”
“公主息怒。校尉大人吩咐過,為了公主的安全,公主千萬不可出院。”
纖羅緊攥著手裏的馬鞭,“我是堂堂的一國公主,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你們管!你們再不讓開,我就……”頓了頓,揚起鞭子,朝一個侍衛身上打去。
那侍衛早有準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馬鞭,單膝跪地道:“請公主息怒。”
纖羅眼見著硬闖也不行,一刹那心頭壓抑多日的苦澀和傷痛爆發開來,伸手向腰間摸去。
著手處空空無物,她又才意識到,自從上次的事情後,慕容煜讓人把她身邊所有的尖銳利器全都收走了。
纖羅彎腰,猛地從跪地的侍衛腰間抽出佩刀來。那侍衛本一手拽著馬鞭,一手撐於膝上,完全沒料到公主會來搶自己的兵器,大驚之下倉皇道:“公主……”
纖羅舉刀指著侍衛,“閃開!”
一個機靈的侍衛見狀趕緊尋了個空、一溜煙跑出去報信,剩下的幾人留在原地,卻又不敢真出手傷了公主,隻得不斷叫著:“公主息怒……”
雙方僵持不下之際,程武終於一路小跑地現了身。
他今日穿著一身錦緞的朝服,顯得比往常斯文了不少。
“公主!”程武一見公主拿刀的情景,心裏叫苦不迭,剛才還想著跟兄弟們喝酒慶祝的興致立馬灰飛煙滅,上前作揖道:“公主息怒,還請公主把刀放下。”
纖羅扔下刀,“程校尉,我要是不這麼做,恐怕你也不會出現!”
程武陪笑道:“公主若有什麼吩咐,末將肯定照辦,絕不敢有所怠慢。”
纖羅冷哼了聲,帶著小雅,轉身回了屋子。程武猛呼了口氣,表情無奈地跟了進去。
“我問你,”纖羅盯著程武,“我讓你帶話給慕容煜,請他來見我,你有沒有帶到?”
程武額頭一圈的冷汗,“末將,末將確實……有……其實,是因為宮裏這幾天很忙……”
“忙什麼?今天外麵的吵鬧聲又是為什麼?”
程武支吾了半天。
其實,這個中的緣由,他非常清楚,卻說不出口。
纖羅並不知道,短短的幾天之內,朝堂軍營中,已經傳言四起,說月氏國的公主不遠千裏趕來薊城成婚,卻被慕容煜一口回絕,公主羞憤難當、拔刀自傷。
傳言的版本雖然各有不同,但大部分的同情都傾向了公主這邊。畢竟,當初提親一事,是慕容煜親自做出的決定,眼下拒婚,大有違背承諾之嫌。尤其是軍營中的將領們,知道纖羅公主出生入死地來到燕國,為的就是助慕容煜獲得月氏的支持、順利登基,因此,對她的好感和敬重更深了一層。
程武原本就是個憋不住話的人,又對纖羅存了份愧疚,現下終於忍不住了,“唉”了聲,竹筒倒豆子似的迅速說:“昨日大將軍,哦不,主上登基,所以今天大赦天下,薊城裏有好幾場的慶典。末將剛才說的也是實話,這幾天主上都在忙著登基的事,所以不得空來見公主,還望公主多多體諒!”
纖羅腳下不穩,幾欲踉蹌,“你說什麼?慕容煜昨日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