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美不過你 (三)(1 / 2)

阿璃走回楓樹下坐著,手撐著下巴,望著明亮的火光出神。

延羲走到她身邊,也坐了下來。

阿璃盤算著明日的計劃,在腦海裏演繹著要走的每一步,擔憂著仲奕的安危,惆悵著越來越近的離別,和充滿未知與危險的將來……

她側頭看著延羲,“明天你救回青遙,會讓她去見仲奕嗎?”

延羲不假思索,“不會。”

“為什麼?你明知道青遙一心都在仲奕身上,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他。如今東越江山已失,你和仲奕之間再沒有什麼好防備的了。”

延羲看著火堆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正因為她一心係在了仲奕身上,我才不能讓她去見他。仲奕心裏並沒有她,她又何必自增煩惱。”

阿璃嗤笑道:“你不讓她見仲奕,她就能忘了他、不再喜歡他麼?再說,你怎麼知道仲奕心裏沒有她?他們好歹是結發夫妻,情份不比旁人,如今又有了個兒子,合該一家團聚。你這個做哥哥的,管得也太寬了些。”

延羲偏過頭,神色複雜地盯著阿璃。

阿璃被看得心虛,又不敢露了破綻,保持著倔強的神情,挑釁地看著他。

她很清楚,明日自己送走青遙,延羲發現時必然震怒。

他會怎樣報複自己?

又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這番話而放過仲奕?

延羲凝望著阿璃半晌,驀地一笑,“我管得太寬?前些日子,是誰半夜偷聽別人的談話?又是誰生怕弟弟得不到娶妻生子的幸福?”

阿璃朝他翻了個白眼,雙臂擁著曲起的膝蓋,抿著嘴不再說話。

延羲拾起身旁一片落葉,撚在指間翻轉了幾下,輕輕揮手而出。

楓葉擊入火堆,撞出點點紅色火星,如塵埃般的在火焰中漂浮漸落。

阿璃下巴擱在膝上,望著驟然明亮的火光,突然有些毫無緣由的,想起了四年多前,自己跟延羲在暗夷度過的第一個夜晚。

那時他們也是這樣圍坐在篝火畔,同樣溫暖明旺的火光,同樣靜謐的夜晚,同樣的人……

暗夷璀璨而純淨的星空,自己莫名其妙失去的那個初吻……

如果一切可以退回最初的起點,該有多好?很多事,她一定不會任其發生,很多人,她也必定不會失去。

隻可惜,

時光不能倒轉,人生亦不能重來。

阿璃悵然若失,幽幽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喃道:“要是有酒喝就好了。”

延羲沉默地朝火裏又彈了幾片落葉,緩緩起身離去。

過了會兒,他一手提了個酒壇,一手拎了隻酒盞走了回來。

阿璃驚異地回過神來,“這地方也是你的?”

她恍惚記起,延羲曾提過,金三幫他在薊城也置下了產業。

延羲點了點頭。

阿璃知道延羲是不喝酒的,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個滿盞,一口口地喝著。

“這楓樹也是你種的?”

阿璃仰頭看著頭頂的楓葉,舉盞一飲而盡。

延羲“嗯”了聲,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我親手種的。”

阿璃覺得延羲的話有畫蛇添足之嫌,可又懶懶的連出言相譏的力氣都沒有,低頭自斟自酌著。

她一向自恃酒量不錯,常常和仲奕分享完大半壇子也不覺得醉,加之此時心情憋悶,喝得有些毫無顧忌。

北方的燒刀子酒,卻是比南方的米酒要烈上好幾倍。小半壇入腹,人竟已有些醺然……

延羲默默地坐在樹下,看著阿璃一盞接一盞地豪飲著。

夜風清涼,時而吹得頭頂上的楓葉簌簌作響。

幾片紅葉旋轉而下,輕觸過兩人的頭發、肩背,又輾轉落於地上。

阿璃似乎想起了什麼,扭頭瞅著延羲,“你為什麼不喝酒?”

延羲微笑不答,反問道:“你為什麼喜歡喝酒?”

阿璃晃著酒盞,“因為它讓我心情好。喝醉了就不記得煩心的事了。”

延羲說:“可酒醒以後又會再記起。所以,我寧可不喝。”

阿璃挪了挪身子,把酒盞遞到延羲唇邊,“你喝一口試試。至少可以讓你暫時不記得。”

延羲一動不動。

阿璃蹙起眉,“上次你不也喝了嗎?在東越王宮那次。仲奕為你辦了場洗塵宴,滿堂的文武百官,我扮作他要冊封的妃子坐在他的身邊。我記得你喝了酒的。”

延羲凝視著阿璃。

她醉顏微酡,眼波流轉,神情中卻透著股執拗……

延羲緩緩握住她執著酒盞的手,仰頭將酒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