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二)(1 / 2)

見那婦人變換容貌,慕容煜和程武都不禁甚為驚詫。

慕容煜在絕望中又生出一絲希望來。

既然這個阿璃可以是假的,那剛才的風延羲也有可能是假的,他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也就可以不作數!

他心裏蔓生出期冀,卻又明知單薄的不堪一擊,一顆心就如同搖曳風中的枯葉,彷徨淒寂,無憑無依……

程武瞪大了雙眼,“這,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白原負起雙手,抬頭望著夜空中的明月,幽幽地歎息了一聲,繼而轉過身,朝慕容煜行禮道:“陛下,今日之事,確實是白某處心積慮設下的一個局。但陛下適才聽到的對話,卻並非臆造。個中緣由,還請陛下和程將軍聽我從頭細說。”

白原轉過頭,看了眼身邊的師妹,“白某與師妹,其實都是衛國人。師妹的父親,望月先生,是我的授業恩師。跟我們一同隨恩師習武的,還有一位師弟,名叫秦世景。

恩師武功修為甚高,又精通天文地理、各種奇門秘術,隻可惜我師兄妹三人資質愚鈍,無法做到樣樣精通,隻能專攻各自所長的技能。師妹精通易容之術,世景擅長陣法,而我最為無用,隻能在兵器上做做花樣、取些巧勁。

成年之後,除了師妹身為女子、不便拋頭露麵,我與師弟都漸漸有了些名氣。我化名龍少白,在江湖上四處遊曆闖蕩,除了終日遊山玩水、放浪逍遙,也偶爾為名家打造兵器。師弟世景,則因為家世的緣故,投身入伍,成為了衛國的一名武將。再後來,我的名氣越來越大,被人稱作天下第一鑄劍師,而師弟也因屢立戰功,被衛王封為了督國大將軍。

我那時心高氣傲,覺得尋常之人根本沒有資格使用我鑄造的兵器,所以立下一個規矩,但凡想讓我為其打造兵刃之人,必須在比武中擊敗我,否則,就需要支付萬倍於兵刃重量的黃金。

選擇和我比武的人,通常都會在兵器上吃虧。因此,最後能打敗我的人,很少。而能隨便拿出幾萬兩、甚至十幾萬兩黃金的人,則是更少。所以龍少白鑄造的兵器雖然有名,但存世的數量卻是極少。

大約十年前,陳國的扶風侯風伯欽找到了我,要我為他打造兩件兵器。一件,是一張可以連發數箭的弩弓,另一件,則是一把可以削鐵如泥的匕首。他送來的黃金數量遠遠超出了我的要求,我沒有理由拒絕。

那把匕首,打造起來雖然不易,但設計起來卻不費心。而那張弩弓,扶風侯特意提過,需要做得小巧些。我當時也是一時起意,心想,他隻說讓我做得小巧些、卻沒說不能做得沉重,於是我在材料裏加用了純銀,打造出一張世上獨一無二的銀弩弓來。也因其獨一無二的材質和尺寸,這把連弩必須配用特製的箭矢,銀身鐵頭、沒有箭翎。

我那時想,以陳國扶風侯的財力,射一箭失一兩銀,又有何妨?”

白原說到此處,不覺垂下了雙目,自嘲地一笑。

“東西送去陳國不久,衛陳就開戰了。當時的陳王,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滅掉衛國,統一東越以西的整個南朝。戰事一起,就打得十分激烈。

我是個江湖閑人,雖然一直以衛國人自居,但其實對國家之間的征戰並不怎麼關心。但我師弟秦世景卻是衛國的大將軍,不得不殫精竭慮、為國分憂。他自幼天資聰穎,又擅長兵法布陣,在戰場上連連擊敗陳軍,一時間聲名鵲起,儼然成了衛國百姓心中的救世主。

就當我以為師弟必能攻無不克、擊退陳軍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他遇刺身亡的消息。

刺殺他的人,正是出身暗夷的殺手魍離。

我趕到衛軍大營,世景的副將告訴我,魍離用的是一張連弩弓,從中軍帳頂偷襲得手。第一箭,就射穿了世景的咽喉,第二箭,刺入了他的心髒……

我要來世景所中的弩箭看過,方知魍離用的那張連弩,竟是我親手所鑄!

我當時悲痛欲絕,猜測到整件事的幕後之人就是扶風侯風伯欽,卻又沒有本事找他尋仇!那人老謀深算、疑心極重,周圍又守衛嚴密,即便是我與師妹聯手,也未必有把握取他的性命。

因為師弟的事,我心灰意冷、愧疚悔恨,便隱居到了極北的苦寒之地。後來,一次機緣巧合,我偶遇到濊貊族的族長,結為朋友。再之後,我又隨濊貊使節一同去了薊城。

我去薊城,主要是想借機打聽一下中原的事。當我得知風伯欽已死的消息,心裏又是高興又是懊惱。他雖然死了,但卻不是我親手殺的……

陛下宴請濊貊族使臣那晚,我在宴會上見到了風伯欽的兒子風延羲。按理說,我應該把對他父親的仇恨轉嫁到他身上,可我卻又聽說,風伯欽其實是死在了這個兒子的手上。所以,我抱著一種更像是好奇的心理,在夜宴之後,暗中跟蹤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