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三)(2 / 3)

今日我假扮王妃與風延羲相見,言語間一直表現得咄咄不善,他也未生過一絲疑惑,可見兩人平日相處亦是如此,早已成了徹底的敵人。

師兄在薊城王宮撞見的事,我不便妄評。但同樣身為女子,我看得出,王妃對陛下、絕非虛情假意。也正因如此,陛下若傷她一分,她便會痛上十分。”

她扭頭看了眼白原,輕聲歎息說道:“想想看,你我還是太過狠心了些……”

白原淡淡地笑了笑,朝慕容煜遙行一禮,遂攜師妹隱入了林中。

白原行事一向特立獨行、與眾不同,明明有能力直接殺了阿璃,卻偏偏選擇以這種方式來為師弟報仇。

這倒底,是真的出於憐憫,還是想要讓阿璃傷得更痛?

慕容煜怔然佇立在原地,神情冷凝、沉默無言。

半晌,他慢慢轉身,步履沉重的朝軍營的方向走去。

程武也回過神來,拔腳跟了上去,“陛下!我早就說過,王妃的身份可疑!卻沒想到,她竟然是……”

慕容煜驀然駐足,“小武,今夜之事,你就當從未看到、從未聽到。一個字也不許外泄。”

程武愣了下,不甘地嚷道:“陛下難道打算放過她?可她殺了先王!那明擺著就是她和東越仲奕合謀做出來的!陛下難道沒有聽見風延羲說,她和東越仲奕在東海住了三年?東越仲奕根本就沒死!先王的仇難道就不報了嗎?要是太子知道了……”

慕容煜頹然地閉上眼,又旋即睜開,“夠了!寡人自有主張。”

程武上前兩步,跪倒在慕容煜麵前,“陛下一世英明,豈能被那個妖女……”

慕容煜眼鋒冷厲地盯著他,“大膽!你想抗旨?”

程武緊抿著唇,繼而悻悻然地說:“末將不敢。”

“你先回去吧。”

慕容煜努力控製住情緒,吩咐道:“風延羲在華陽關設下了埋伏,突襲一事還需從長計議。你傳令下去,讓大軍暫且停止拔營的準備。”

程武忿忿地呼了口氣,領命離去。

山中夜風颯颯,在耳邊鼓吹出嗚咽的低吟聲,像一根細細的弦,牽扯纏繞著慕容煜的心,隱隱作痛。

他不知自己用了多長的時間,才走到了休息的軍帳外。

帳篷是臨時搭建而成,邊角處尚沒來得及嚴實地固定,在風中微微翻卷著,連帶著帳麵也顯得有些發皺。帳內昏黃的燈光映出一道女子的身影,姿態靜謐、線條婀娜,似正在低頭做著針線。

慕容煜立在帳前,凝視著帳上的人影,許久,都未能邁出一步。

明明是觸手可及的清晰,卻偏偏又像可望而不可即的虛幻……

阿璃聽到聲響,抬起頭來,看到是慕容煜掀簾而入,不覺彎起了唇角,“你回來了。”

她坐在軍榻的榻沿邊,膝上擱著慕容煜的一件外袍,青絲鬆鬆挽起,簪著一支掐金絲的白玉簪,目光清澈、笑意柔和。

她見慕容煜的視線落在了自己捏著繡針的手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眸,左手遮掩著繡針,“你先別看!我針線做得不好,縫得有些歪。”

她清了清喉嚨,聲音放低了些,“平時你身邊服侍的人多,我根本沒機會做這些事。今日出城走得急,你身邊的衣袍就那麼兩件,還被箭給刺了個洞,我若不趕緊縫補好,你可就沒衣服穿了。”

慕容煜依舊沉默著,緩緩走到阿璃身邊,挨著她坐了下來。

阿璃扭頭看了他眼,見他神情怔忡,身上的衣袍也被水浸濕,狐疑問道:“你衣服怎麼濕了?外麵下雨了嗎?”

慕容煜下意識地搖了下頭,費力地笑了笑,“剛才和小武去探查周圍地形,不小心踩進水裏了。”

“那你還不趕緊把濕衣服脫了!省得著涼。”

“無妨。我一會兒還要去議事。”

阿璃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麼,又突然記起慕容煜唯一可換的外袍還在自己手裏,趕緊低頭飛針走線,“你先等一下,馬上就好……”

慕容煜的視線,從阿璃飛動的手指、慢慢移到她神情專注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