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楓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微微皺眉,看了一眼城牆,隻見在眾多甲胄之中有一人身著一襲青袍,單手持弩。
高峋先是一愣,後揮雙鐧襲向杭楓,杭楓長劍一挑,抽身離去,不再戀戰。
待杭楓回到齊軍後方,兩軍士兵早已相互廝殺,怎奈兩軍數量太過懸殊,不過須臾,那五百士兵便已傷亡過半。
杭楓拔下箭身,從一旁的親兵手中取過長弓,引箭,直射城牆上的青袍。
見箭襲來,一直在城牆上觀戰的陳列一驚,便要拔刀,麵上全是駭然之色。
墨彧抬手,短竹箭與羽箭相撞,寸寸盡斷,末時,兩箭具為煙縷,隨著東風飄去。
陳列看了看手中的大刀,又看了看墨彧嘴角勾起的笑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如此遠的射程,那弓少說也有幾百擔,即便是他這種從小習武的人也不一定能保證完全攔下,這少年……
邪門,真是太邪門了!
墨彧看了看城下的戰況,沉聲說道:“勞煩……”看著陳列墨彧方才想起,不知道這人是誰,也不多言,點了點頭,“嗯,引城內剩餘士兵出城迎敵。”
陳列的臉黑了黑,卻還是抱拳道:“末將領命。”
墨彧卻似突然想起了點什麼,搖扇說道:“其實吧,在下還是一介白身。”
陳列的腳步微微一頓,繼續向前走去。
活著回來,然後再好好掰扯掰扯這件事!
周圍的小兵側頭看了看兩人,又繼續緊張的盯著戰局。
墨彧看著已離城牆很近的大批齊國士兵,和已被誘入齊軍深處的高峋等人,正了正神色道:“弓箭手準備……放!”
城下頓時一片慘叫聲連連,可惜好景不長……
“報!弓箭已盡。”一名小兵快步跑到墨彧身邊喊道。
墨彧微微皺了皺眉頭,鄴城內的武器裝備遠比他計劃中的少,“開城門,迎戰。”
陳列跨馬出城,身後跟著千餘名士兵,年齡不一,壯年少,暮年多。
鄴城的西城門再次關閉,城門前,一片血光……
陳列的戰馬前腿具斷,陳列的戰甲上鮮血斑駁,紅色的戰袍被鮮血染得更加鮮豔,一柄大刀被衣襟牢牢的綁在陳列的右手上,過度的廝殺早已令他精疲力竭,現在,他隻是麻木的、機械化的重複著一個動作。
揮刀、砍下,再揮刀、再砍下……
這樣的情形出現在無數鄴城士兵的身上,但沒有一個人退縮,即使死於兵刃之下,他們依舊在用身體裏的鮮血守護著這片土地。
墨彧在城牆上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氤氳著血腥的氣味,那是多少毅魄的信念。
“點狼煙!”微微嘶啞的嗓音從墨彧的口中發出,握著弓弩的手指正在微微發顫,他隨身攜帶的短竹箭,現在隻餘下了最後一支,誰也不知道,這支箭將會射往何方……
身處齊軍之中的杭楓看著左右兩翼出現的千餘步兵,靜默半響道:“原來,原來……徐翊在這裏。”
他左肩中的箭頭早已被取出,潔白的繃帶裏包著上好的金瘡藥,可非全盛之時,任是他,也不敢僅憑一人之力與徐翊對戰,然而……軍中無怯將,占的過,又如何;占不過,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