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郝蕾 我隻是想生活得更強烈一些(1 / 2)

神經質還是這個時代值得讚美的品質嗎?

看一看現實生活,每個人都試圖變得更加溫和而均衡,媒體流竄著和諧的論調,教導人們用一種更優化的方式選取生活中的最佳平衡點——規避那些棱角分明的個性與危險。是的,個性本來就是危險的。

曾經激進古怪的編劇與歌手已經結婚了,那些憤怒咒罵世界和熱烈讚揚愛情唯一的人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孩,他們蹲下身子親昵地用正確十足的世界觀喂養自己的寶貝,並且隱隱希望他們不要走上自己以前那條蠢得過分的老路。

廖一梅在《戀愛的犀牛》沒完沒了公演了十年後還是說了這樣的話:愛已經成為世上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個詞,這也讓愛成為最無意義的事情,我不再喜歡寫愛情。

可是,我卻在這個不願再去讚美偏激與瘋狂的時刻,想起了郝蕾。

藝術氣質是一種被過分美化的優雅,她在真正踏上那條別人認為古怪又危險的道路時,或許從來沒有這樣的打算。因為在一開始,這個19歲就紅起來的童星,也不過和其他明星一樣,煩惱在大街上被路人認出來而已。

那時的她,穿著白衣藍裙,高高紮起的馬尾在微風中搖擺,青春光芒在她臉上滑過,但那也不過是很多人都曾有過平淡悠長的學生記憶,對於一個正當年輕的女演員,這已足夠。導演在她演出的時候跟她講,你要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有誰能同步演出自己每一步的成長狀態呢?

郝蕾當時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是心高氣傲的小女孩兒麵對世界最初也最常見的模樣。

這麼看來,她確實不是一個天生就特立獨行的人。

幾乎所有詩意彌漫的人生都是被迫的,詩人自殺不是因為紀念孤島上的昏黃月亮,而是因為愛人出軌,搖滾歌手燒掉房子不是因為留戀鼓樓匆匆而過的夜晚,而是因為抑鬱症發作,文藝女演員躺在沒有水的藍色遊泳池裏也不是因為五月柳絮飛舞,隻不過要演一場戲而已,最開始的郝蕾,也是這樣的。

可能沒有多少人知道,在婁燁找到郝蕾出演那部著名影片時,她一開始是拒絕的,她說,我怕會因此失去愛情。

而婁燁正是因為她的這句話,覺得她就是片中那個角色,那個為了欲望和浪漫天性而付出太多代價的餘虹。

可以說是因為不慎,她的確選擇了一種更加艱難的生活或者表演方式,可以解釋成她體內苦澀又強烈的詩意種子,也可以說她不怎麼聰明,因為她後來選擇出演的每一個角色,都不像她一開始出現在屏幕上的形象:簡單、青春但是卻容易被大多數人接受。

後來郝蕾在接受采訪時甚至說,她憎恨這種大多數,她的工作隻是表演,不包括被人理解與承認,不包括接受訪問,不包括被大多數喜愛。

聽起來就像是小女孩兒在賭氣時說的話,但卻成為她的日常生活最常用的語氣。

一種想要摧毀自我的欲望與生俱來

奧地利詩人策蘭的一首詩裏曾經這樣描述愛情,“我們相互望著/我們敘說黑暗/我們相愛像罌粟和回憶/我們睡去/像海螺中的酒/血色月光下的海。”

它幾乎可以成為郝蕾愛情生活的漂亮注解,如果不熟悉這個文藝的女演員,聽一聽她的情感經曆,也會覺得她就像劇中描述自己的那樣,“我隻是想生活得更強烈一些。”

因為出演《頤和園》和鄧超分手,前任男友的新戀情被炒作得甚囂塵上,那對幸福的戀人還在電視裏一起出演了一部甜蜜的愛情劇集,而這時,郝蕾卻因為那部被禁影片裏的大尺度鏡頭飽受爭議。

未婚夫在結婚前夕被狗仔拍到與神秘女子牽手,主人公義正詞嚴的辯駁還沒完畢,就有人看到郝蕾蹲在街頭痛哭,不遠處的藥店招牌還亮著昏暗又曖昧的光。

俗世裏觀眾看到的悲慘結局和她在戲劇中演的如出一轍,被遺忘的冷宮妃子心如蛇蠍,被拋棄的舊日戀人慘淡度日,那些心碎的女子都在郝蕾那張過於明媚的臉上,獰笑或者漠然成一種慘白的模樣。

但是對於郝蕾來說,愛情是和戀人躺在黑暗中一起看由她出演的電影,那部電影在國內被禁,他們看的是法國版本的光碟,那是她第四次看這部電影。其間她去了兩次洗手間,他抽了四五根煙,喝了幾罐啤酒。在電影結束時,他看著她說,我可以不評價嗎?郝蕾點點頭,這是最好的評價。因為這和她第一次看完後的想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