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講,這是一件多麼刺激的事啊!""我無法相信,"法庫爾重複道,但他的聲音被淹沒在喇叭聲中:"還有五分鍾!"現在,自動控製係統已經啟動了。那些電子計算機動起來,以閃電般的速度,發出幾百萬條命令..即使到了現在,發射活動也可以停下。法庫爾知道,在總控製室,總指揮正緊張地站著,他的手放在一個寫著"停止"的按鈕邊。發射活動可以停下來,但其代價是巨大的。一旦那些精密的儀器開始運轉了--它們現在就在運轉--突然把它們停下來,就會毀了一半的設備,發射活動就將推遲好幾個月,將損失幾百萬元。不,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個猜疑而毀了所有的一切。他狂怒地盯著自己緊握著的雙拳,慢慢地意識到安德斯博士在說話。"你不相信一個忠實的妻子會受到引誘而通奸,是嗎?"安德斯博士問道,他的嘴唇諷刺地扭曲了。"別犯傻了,法庫爾!這個蘭達佐可不是平常的人--他是一個完人!而且,他是一個英雄,他要飛上太空,也許永遠不會回來了!"安德斯雙手抱胸,頭歪向一側。"什麼女人能夠抵擋得住這樣一個男人的魅力,這個男人秘密地來與她約會,這個男人已經是一個傳奇式的人物--"門猛地被推開了。韋特比走進來,他的一頭金發亂七八糟。他身後是兩個保安人員。法庫爾站起身。他全身在顫抖,覺得自己快控製不了自己的聲音了,他直截了當地提出了問題。韋特比的臉紅了,然後又白了。他尷尬地瞥了安德斯一眼,但安德斯已經再次轉向窗口。"是還是不是!"法庫爾吼道。韋特比絕望地攤開雙手。"是,這是真的--昨天晚上她自己告訴我的--但我不知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法庫爾雙手揪著他的衣領,猛烈地搖動。"告訴我,韋特比,你做了什麼--"法庫爾緊張得連話也說不連貫了。安德斯幹巴巴地插話說:"破壞火箭的事嗎?"韋特比掙脫揪著他衣領的雙手,向後踉蹌了幾步。"我?破壞火箭?"他無力地倚在一個櫃台上,頭靠著上麵的櫥櫃。"破壞,你破壞火箭了嗎?"法庫爾幾乎是在吼叫了。韋特比閉上眼睛,無力地揮揮手。"你發瘋了?你認為我會摧毀--"他笑起來,身體直挺挺的,頭仍然靠著櫥櫃。"我?"他一邊痛苦地笑著,一邊說。"不--不--我知道他的名聲--是的,我懷疑過他--但是懷疑他跟別的女人,跟別人的妻子!"他又笑起來。"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是我的妻子!"安德斯博士快步走到法庫爾身邊。"喂,"他輕聲說,"他沒有撒謊。他直接負責的隻是溫度調節係統,另外--"他的聲音被外麵突然響起的喇叭聲淹沒了,喇叭開始了最後一分鍾的倒計時。"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為了讓對方聽清楚,安德斯博士不得不大聲喊叫。"有自動監視係統,法庫爾!如果有什麼問題,總指揮馬上就會知道的!""..五十,四十九,四十八..""有一個監視係統!"安德斯博士喊道。"你自己應該知道的!打電話讓他檢查一下!"法庫爾抓起電話,用顫抖的手指撥號碼。安德斯博士突然轉過頭,凝視著窗外晴朗的天空。"..三十一,三十,二十九.."法庫爾咒罵著喇叭聲。如果韋特比在撒謊--如果安德斯也在撒謊。他們可能是同謀..也許安德斯有同樣的動機--"..十九,十八.."電話通了。但通訊官拒絕打擾總指揮。法庫爾威脅他,請求他,命令他--"十..九.."最後,總指揮嚴厲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法庫爾喊道:"溫度調節係統是在監視之下嗎?""當然!""它在正常運轉嗎?""..五,四.."總指揮吼道:"當然!"法庫爾扔下話筒,好像它太重,拿不住了,話筒咚地一聲落在桌子上,大樓輕輕地顫動了,外麵的人群爆發出雷鳴般的喊聲,而且似乎越來越響。"起飛了!起飛了!"兩個保安人員衝到窗邊,看著緩緩升起的噴著火焰的火箭。但是,其他三個人仍然站在原地:法庫爾在桌子邊,安德斯在他身後五英尺處,韋特比在靠牆的櫃台邊。"你瞧,"安德斯博士慢慢地說,"一切正常。"韋特比的身體依然緊張而痛苦地靠著櫃台。"我想過那麼做,法庫爾,"他低聲說,"真的,我想過那麼做。但我不能那麼做--不,即使因為那種事,也不能那麼做。"然後他的緊張一下子消失了。他的身體放鬆得太快,差點兒跌倒,他的頭向前衝前去,本來被他的頭靠著的櫥櫃門猛地開了。幾十粒小藥丸嘩啦落了出來,下雨般地打在韋特比的腦袋和肩膀上,而且越滾越多,滾得滿地都是。整個屋裏似乎都鋪滿了藥丸,還有更多的在從櫥櫃裏掉出來。法庫爾好奇地彎下腰,撿起一粒。藥丸捏上去軟軟的,讓他想起酵母片。他瞥了韋特比一眼。韋特比臉色慘白,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法庫爾身後。"天哪,馬克斯!"他低聲說。法庫爾轉過身,這時,他聽到人群的歡呼聲和興奮的喇叭聲:"第一階段成功,第一階段成功.."他看著手裏酵母似的藥丸,然後看著安德斯博士。化學家消瘦的臉怪異地扭動起來,他在默默地微笑著,好像等著他說出什麼驚人妙語。"這些,"--法庫爾衝滿地的藥丸揮了揮手--"這些應該放在飛船上的吧?"安德斯博士雙手抱胸,他的腦袋幾乎令人難以察覺地點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故意把空的食品箱裝進飛船?你想讓他在太空中餓死?""啊,不,"安德斯博士說。"他不一定要挨餓。"法庫爾凝視著他。"但是,如果食品箱是空的--"韋特比插話了。"不,食品箱不是空的!在發射台稱過重量!它們是裝滿的!"法庫爾搖搖頭,用手抹抹臉,好像要抹去某個可怕的念頭。"裝滿的?裝滿的--裝的是什麼?"但是,安德斯博士隻是冷靜地重複他剛才說過的那句話:"他不一定要挨餓。"韋特比像一個老人一樣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直到撞上一個沉重的櫃台,才停下腳。他開口說話時,聲音很低,但他說出的話,卻像煙一樣似乎要在空氣中凝結成形。"奧爾加在哪兒,馬克斯?她在哪兒?你妻子在哪兒?"安德斯博士沒有回答,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窗外的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