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皓軒的選擇(1 / 3)

我皺起眉,“那群工人是什麼來頭?謝律師怎麼得罪他們了?”

“小謝最近代理了一起勞資糾紛案件,她是廠方聘請的律師,具體案件詳情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最終結果是她代理的廠方勝訴了,可這也讓幾十名工人的‘工資’打了水漂。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工資’這部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究竟拖不拖欠,隻有天知地知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那這跟謝律師有什麼關係?她隻是依照法律辦事。”

陸律師搖搖頭,“說不清楚,那敗訴的幾十名工人一致把矛頭對準了小謝,一口咬定是小謝和廠方串通起來騙他們的錢。他們來所裏鬧過,劉主任就安排小謝少去所裏,我也剛知道最近經常看不到小謝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離了婚後一直一個人獨居,大小事情都要靠自己,也沒個男人在後麵撐腰。估計那些工人抓住她這個軟肋,跑上門鬧事來了,但凡家裏住著丈夫,兄弟的,誰敢胡來。”

我歎口氣,“真夠鬧心的,一共來了多少人啊?”

“五十來個人,還有一部分人堵在後門呢,他們像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分工明確,什麼事情做了不要緊,什麼事情做了會犯法,心裏跟明鏡似的。早上警察來過,他們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一轉臉變得態度極好,表示馬上就走,可過了半個小時,他們又轉了回來,唉!碰到這樣的對方當事人,別說女律師了,就算男律師也頭大。”

正說著,人群裏發出一聲尖叫,我和陸律師、曾雅忙衝了過去。

在人群的最末端,我清楚的看見皓軒和謝律師在一起,雙腿開始不由自主的發軟,怎麼邁都邁不開步子。

他果真在的。

在陪對他來說更重要的女人共渡難關。

他像一個勇敢無畏的英雄,用自己的身軀牢牢護住身後的女人,他的頭上,臉上,衣服上全部落滿石灰,就像是剛從麵粉堆裏爬出來似的。剛才工人們撒石灰的時候,他是首當其衝擋在前頭吧。而謝律師,正淡定從容的站在他的保護傘下抽煙,黑發紅唇,一絲不苟的裝束,完全一副天塌下來有人頂著的表情。

我恍然間明白了一個道理,當一個男人真正在乎一個女人的時候,他不僅會變得有時間,有耐心,連成熟也就地拔高升起。

難過的咽了咽口水,皓軒痞痞的樣子,玩世不恭的表情,和我刻骨銘心記住的過往如出一轍,隻是,那個正接受他寵愛的女人不再是我。

我惶惶然記不清,珍藏的回憶裏是我自己的故事,還是別人的。

謝律師,她這樣的女人永遠都體會不到飽經辛酸的滋味吧,被男人倍加嗬護,即便寂寞的時候掉眼淚,也有人會幫她擦拭吧。

我忽然覺得我來到這裏很滑稽,為什麼要過來,自取其辱嗎。我抬起頭,努力望向他們,一縷扶搖直上的青煙從飽滿誘人的唇中緩緩生成。皓軒仿佛看到我了,他怔了怔,然後把目光移向別處,身體雕塑般動都不動,他的逃避,已在明確做出最後的抉擇。

“沈律師好像受傷了,你看他的手指在滴血,不知道被誰劃了一個口子。”曾雅焦慮的對我說道。

我呢喃著,“我得走了。”

她發現了我的表情變化,語氣柔和的說道:“早上那會是我對你開玩笑的,所裏人都來了,所以沈律師也在,並不稀奇對不對。”

我苦笑道:“我親眼所見的騙不了自己。”

她睜大眼睛盯著前方看,眼前的場景肯定能使她特別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吧,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大義凜然,這是多少女孩子夢想出現的場景。

曾雅沉默了,幾秒鍾後,她仗義的朝我擺手,“你回去吧,回頭我跟劉主任說你身體不舒服,處理的結果我會告訴你的。”

我失魂落魄的轉身踩在草坪上,球鞋的底拖著淋漓不盡的爛泥,越拖越重,終於我走不動了,摔倒在一窪水塘裏,濺起的泥漿弄髒了鵝蛋黃的裙子。諸事不順,越想越氣,越想越感覺沒有力氣,腳邊上有個石頭,我撿起來遠遠的擲出去,打在一輛停著的汽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