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寧書姐,你到家了給我發個短信。”
“好。”
我巴著垃圾桶再次吐的幾近暈厥,魏無涯默默的站在我的邊上,待我吐完後,他遞給我一瓶礦泉水。
“我送你回去?”他問我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我勉強支撐著站起來,搖搖晃晃進了電梯,魏無涯跟了進來。
“明明是頭次經曆這樣的場合,卻非要搞的自己久經沙場一樣,何必呢。”他委婉的說。
“我想喝酒啊,喝了酒心裏舒服,你看他們全被我灌醉了,全都被我喝趴下了,我厲不厲害,厲不厲害!”
“其實我們所能被他們選中,完全是因為過硬的專業能力和水平,這年頭做生意誰也不傻,不是酒桌上逞強便能搞定的。”他淡漠的望著我,欠揍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是我恨透了的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掄起拎包打他,“你不就是想說我像個笑話嗎,我本來就是笑話!要不是我替你們擋了酒,你們這些高級知識分子,高級白領能一個個坐在那看我的笑話,就你們律師能幹,女律師更能幹!”
打著打著,我沿電梯裏側坐到地上,全身軟飄飄的無力。
“寧書,不要鬧了,到了!”
“別管我!”
他不由分說,把我的胳膊掛到他的脖子上,拽著我出了酒店的門,到了他的車上。聽見落鎖的聲音,我百般抗拒,用頭去撞車窗玻璃,然而這些根本沒有奏效,我像一個被綁架的人質,不知要被魏無涯帶去何方。
我哭著鬧著,一個人在心如死灰的時候,他的情緒會困在一個下過咒的小圈圈裏,不見希望,也幻想不出光明,那是種破罐子破摔,一了百了的崩潰,而我的崩潰在酒精的催化下無限的放大。
他沒有送我回家,而把我帶到了江邊,這是我半躺在車椅上睡掉了半個夜晚之後發現的,車的前麵東方露白,他站在車外抽煙。
身上蓋著他的外套,外套上殘存著厚重的香水味,類似於古木沉香的氣味,我把他的衣服拿開,走下車到他的身邊。
“醒了?”煙頭落在地上,他朝我微笑,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上去一夜未睡。眼前,夏日的江水雄赳赳的翻打著礁石,一浪拍著一浪,高唱悲壯的歌,似乎要將微弱的世間萬物卷入其中。
“你還是開的新車,睡上去挺舒服的,不過我原以為你會送我回家。”我深吸了一口氣,沒話找話說。
“我沒打算送你回去,我有話要對你說,我怕把你送回去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
“和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好說的?”我懷抱著胳膊,用高跟鞋踢了踢腳下的石子。
“首先我覺得你不化妝時更漂亮。”他清了清嗓子,仿佛要開始發表長篇大論。
我迎合他點點頭,“然後呢?”
“寧書,我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一向喜歡任何簡單的關係,簡單的事物,我從來沒有過女朋友,女人對我來說有點可怕,我不確定我是否能夠處理好這種關係,直到我遇見了你”,魏無涯頓了頓,又點上一根煙,他抽煙的時候,像一個在偷偷做壞事的好小孩。
“我才體會到情竇初開的感覺,你和我同是米縣人,那我們之間不存在文化風俗的差異,你寫的新聞稿字字鏗鏘,俗話說文如其人,可見你內心比一般的同齡人要成熟,不是一個愛胡攪蠻纏的人,還有你的長相,也是我喜歡的,清純的如同一張白紙。寧書,我想說的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交往吧,我很希望能把我對你的好感上升為愛情。”
這樣的表白方式,想來很少有女人會感動,將我從裏到外放在條條框框裏,依照每個標準進行歸納總結,得出的結論是:你符合我的要求,做我的女朋友吧。我想著想著,啞然失笑,繼而對著蒼茫茫的江水笑出了聲。
他以為我是開心的笑,也跟著笑了,這樣一個怪怪的人居然做了律師,而且做的還挺好,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我抱歉的對他說道:“對不起魏律師,我不會和你交往的,我並不是一張白紙,我有過男朋友,也喜歡過別人,另外你說我成熟,我想說的是,沒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成長,那都是磨難和痛苦孕育的孩子,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大學畢業後的這一年裏發生了什麼。”
魏無涯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牢牢的盯著我的眼睛,可我依然從那雙眼睛裏發現不了任何情緒,他對我來說是陌生而神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