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沒有用處。”
“家庭暴力持續多長時間了?”
“兩年多,他在外麵受了氣回來就打我,喝了酒回來也打我,他一共打了我三十二次,我都記著呢。”
“三十二次?沒有再報警!鄰居知道嗎!有沒有親戚朋友可以證明你遭遇家庭暴力這個事情!”魏無涯情緒變得激動,的聲音裏飽含著對她懦弱的無語。
路芸潔默默的流下眼淚,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每次他打我我都不敢吭聲,抱著頭在心裏唱歌,告訴自己,馬上就過去了,馬上就沒事了。我是一名鋼琴老師,每天都光鮮亮麗的出現在人前,哪裏好意思讓別人知道,被鄰居聽見了,他們會怎麼看我,更別說親戚朋友了。”
“那是什麼讓你下定決心要離婚的?”
她遲疑了一下,背過身去,緩緩脫掉身上的衣服。我努力克製住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在她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扭曲在一起,醜陋的皮膚和潔白的臉龐形成強烈的反差。我立即轉開目光,魏無涯道:“你還真能忍啊,怎麼就這樣縱容他這種行為?你自己都不想去保護自己,誰還能保護你?”
“我以前覺得他家庭背景雄厚,我會鬥不過他,如果離不掉,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但我現在不忍了,我受不了了,你要幫幫我。”
“要不這樣吧,你先回去,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再打你的話,你就出來求救,最好讓鄰居都聽見,要報警,跟警察說實話,還要記得去醫院做鑒定,岔五路上那家醫院就可以做家庭暴力鑒定的。發生家庭暴力,丟人的不是你,是你那個該千刀萬剮的丈夫,你要學會站起來維護自己的權益。”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好的,那先這樣吧。”
她站起來,“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怎麼了?”
“有些話,不知道方不方便…..”
魏無涯鼓勵她,“沒有關係,就當我是你的法律醫生好了,慢慢說。”
“你聽說過性虐待嗎?”她滿臉通紅。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魏無涯大吃一驚,“你不會?”
她吞吞吐吐,對於自己受到的傷害,始終覺得難以啟齒,我從她長篇累牘的話中,大概聽出了重點。他的丈夫在留學期間受到了某些思想的影響,認為女人要臣服於男人,無條件滿足男人的性欲望。相比於被毆打的皮肉之痛,那種肉體和精神雙重受折磨的痛苦,讓她常常感覺生不如死。每天晚上,她的丈夫都會想出各種方法來折磨她,用繩子綁住她,把她拷在床上,用小刀劃她的皮膚……
我聽的義憤填膺,她說完了,又沉湎在會被他人得知的擔憂中。魏無涯安慰她許久,給了她一張名片,她看了看手表,急匆匆的走了。
“你怎麼看?”魏無涯問我。
“我覺得她很可憐。”
“我不這麼認為,她是一個愚蠢透頂的女人,愚蠢這東西,和學曆文化不成反比,愚蠢是可怕的,愚蠢的漂亮女人更可怕,她受到的傷害往往更多。”
我扯了扯嘴角,“你覺得她愚蠢,為什麼還要幫她?”
“我同情她。”
“你有什麼資格同情別人?”
“在法律這方麵,我就有。”
我不願再與他爭論,抬腳欲往隱私谘詢室外麵走。
他搶在我前麵抵住房門,“我們聊點別的,我見你一麵可不容易。”
“聊什麼?”
“聊你的相處對象,小公務員男朋友,他哪點比我好了?”
我生氣的盯著魏無涯自以為是,卻顯得滑稽的臉,“他哪點都比你好。”
“我愛你,寧書。”他把手臂張成八字形,難道他幻想著我會一頭栽進他的懷抱。
“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是你不懂,是你不清楚如果一個男人不喜歡一個女人,他不會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因為在男人根深蒂固的觀念裏,他們更願意和男人在一起玩。”
我搖搖頭,“我不懂你這些理論,我隻知道我根本不喜歡你。”
“那是你放棄了選擇我的機會,在《圍城》裏,方鴻漸沒有和唐曉芙在一起,照樣和孫柔嘉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是不可代替的。”
“你以為我是文學院畢業的,就可以附庸風雅和我在這裏討論文學麼,方鴻漸最後和孫柔嘉離婚了,沒有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那樣的婚姻是不幸的。”
“那誰又敢斷定方鴻漸和唐曉芙結了婚,結局不是勞燕分飛,婚姻是座圍城,沒有人能夠看得清那城牆裏一輩子發生的事,他是公務員,循規蹈矩,平淡死板,你跟他在一起,你今後的生活就會像潭死水,而我不同,寧書,我會給你百分百的自由,給你百分百的空間,你想做家庭主婦也好,想做職業女性也罷,我都可以滿足你,可以給你提供各種各樣的平台。你的父母是老師,我的父母是商人,我們的結合,那將是最完美的。”